第十九章青帮名堂（2/2）
他真怀疑自己生来就是克他李尚武的！这感觉，好啊！
方明昊将合生酒店和大都会两起案子的所有卷宗，让鱼蛋全部给他调出来，然后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半天也没有出来。导致鱼蛋几个副手守在门口，一度担心他会做傻事。
这也难怪，方明昊和李尚武两个人，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党内事业上，无形中都站在了对立面。如今李尚武通过一张军需清单，便打开了案件的突破口，将矛头直指青帮名堂。
可反观方明昊，郭淮仁几乎将案件的主导权都给了他，诱捕行动失败不要紧，还丢了近百万两银票，如今又事事落在李尚武后面，这怎么说，也够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好好检讨检讨的了。
春风满面再度回到联合调查组的齐云瑞，听说此事后，更是笑的阴阳怪气的，连声叫好。据说还在郭淮仁面前不止一次提议将其踢出联合调查组，消息传来的时候，更是气的鱼蛋等人暗自骂娘。
可此时处长办公室内的方明昊，却完全不似他们想的那般模样，他将卷宗从第一页，仔细的没有遗漏的看到最后一页，方才将头自卷宗中抬起来，随手点了一根烟，而后起身踱步走到窗前，任烟火在手指间无声燃尽，却没有抽上一口。
当烟头终于烫到手指的瞬间，方明昊恍然回神，扔掉烟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便径直打开门出了办公室。
“头儿，你没事吧？”
“是呀，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他李尚武这次也惹了……”
岂料他一出门，便被几个副手团团围住，一阵的嘘寒问暖言语宽慰，方明昊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冲着领头的鱼蛋，上去就是一顿爆栗，直敲的鱼蛋私下躲藏连声喊疼，“都给我回去干活去，小爷我有约会就先下班了。”
方明昊说完还扬了下手中的红色锦盒，眼角余光留意到齐云瑞正在不远处愤恨的嘟囔着什么，他随即迈开步子流里流气的迎了上去，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是引得齐云瑞一阵牙痒痒，不待他走近，便一扭头进了办公室，真真是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方明昊见状暗自好笑，伸手摆了摆，便出了联合调查组大楼，坐上一辆人力三轮车，七拐八拐竟在青帮名堂的那间首饰店门前停了下来，拿着那个锦盒，方明昊便径直进了首饰店。
刚刚在办公室里，方明昊认真梳理了一遍整个案件的脉络，若说蹊跷和破绽，只怕就存在于这件看似平常的首饰店，以及那次太过顺畅却败的一塌糊涂的珠宝交易！
其中的蹊跷点几度让方明昊产生怀疑，怀疑联合调查组内有青帮名堂的奸细！可若想理顺了这条线，显然只有从这里下手！
方明昊怀揣着血玉镯子，吊儿郎当的进了首饰店，虽然他今天穿的是便服，神情模样也没有半点党国军官的样子，可经过上次一事，但凡青帮名堂数得上号的人，谁不知道他这个混世魔王白处长啊！
于是乎，当他刚刚踏进首饰店时，正在吧台前算账的掌柜的，便一溜小跑的迎了上来，打着招呼道：“呀，这不是党务调查科的白处长吗，欢迎欢迎，需要什么您尽管说，老板有交代，只要白处长大驾光临，看中什么都送你！”
闻言，方明昊看着眼前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年轻掌柜，那热情的态度，让他的眼皮惊不住跳了跳，“刘掌柜呢？这个店无论大小交易，不是一直都是他在管？”
“白处长说笑了，刘掌柜年纪大了，前两天告老还乡养老去了，您嘞有什么跟我说就好。”
小掌柜年纪虽不大，个子也不高，但说话应对间丝毫不见怯场，并没有因为方明昊的身份而有半点忌讳。相反，一路的打油耍滚间，倒是颇有几分老道干练，仿佛之前的一系列恩怨都不存在般。
而方明昊此刻也只是一个平常客人，要说特殊，也只是因为老板有交代，至多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国民军官而已。
这样的认知让方明昊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看来这青帮名堂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方明昊哑然失笑，显然他想到的破绽，吴四海也早有应对之策，甚至人家根本没想多敷衍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让他知道又何妨？
当方明昊从首饰店出来后，他的情绪一度憋屈而压抑，两起案件，所有的事情看似没有关键，皆是单独发生的，实则盘根错节间，根本分不清到底那边是主哪边是次。
但有一点方明昊可以肯定，眼前的局势就像一张大网，令人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间，却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稳坐钓鱼台！
吴四海在这局棋里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是黑是白？方明昊知道只要弄清楚这一点，那么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纠结沉思中的方明昊完全没发现，此时有一个正在悄悄盯着他，打量着他。
“这才几天啊，又来逛首饰店，我真好奇你哪来那么钱挥霍的。”嘲笑声突然响起，方明昊下意识的一抬头，却见赵依梦俏生生的立在上海街头，那笑意如花的娇俏模样，若是在平时方明昊少不得调戏两句，可今天……
“看到你刚好，这个拿去吧，昨天去鸿发洋行就是为了给你这个，说好的送你的。”方明昊说完便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锦盒递给了赵依梦，案件千头万绪，现在军需清单的第一笔定金又被挖出，方明昊实在是提不起跟赵依梦在这里演戏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方明昊的嬉笑怒骂，可突见他如此，赵依梦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的打开方明昊递给自己的锦盒，映入眼睑的便是那个通体剔透的血玉镯子，赵依梦长长的睫毛不自觉的颤抖一下。
“方明昊！你这什么意思呀？你以为我帮你真就是想要这个东西？我让你站住！”
一股无名火莫名的自赵依梦心底窜起，刚刚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方明昊你好样的！她记得以前就是这样，他从不考虑她想要什么，只随心所欲的做他想做的事情！
方明昊并没有依言停下脚步，相反，他此刻满腹心事，脑仁也是“突突”跳着疼，他没有任何和赵依梦纠缠下去的精力。他现在唯一想的事情便是如何将青帮名堂和组织上分离开来！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依梦在他身后见他如此不搭理自己，更是气的一咬牙一跺脚，一把拉住了方明昊的衣角，将手中的锦盒往方明昊手中一塞，正要说话时，双手却被方明昊突然反手握住，“对了，他妈的不能抓吴四海，不是还有个孔二嘛！那个王八蛋才是关键啊！”
方明昊盯着赵依梦双眼放光的自说自话着，赵依梦却被他搞的一头雾水，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双手，又羞又怒的气急道：“方明昊！”
“依梦乖，你不是喜欢这血玉镯子吗？你放心这是那天下午我单独出来买的，反正如今我留着没用，刚好给你，你喜欢就戴着吧。”方明昊心急火燎的说着，一边扬手叫着黄包车，临走之前还伸头朝着赵依梦大吼道：“多说一句啊，这镯子老贵了，你戴的时候可当心些，以后还可以传给下一代的。”
方明昊话一说完，扯着一抹坏笑便离开了，街头周围的人们闻言，皆禁不住朝着赵依梦看了过来，那眼神的趣味令赵依梦更是羞红了脸颊，一个人在上海街头凌乱不已。
这个花花公子！
而黄包车上的方明昊好似能感觉到赵依梦的羞怒，心情一时大好，嘴角的笑意也是逐渐扩散开来。方明昊知道，赵依梦是个好姑娘，当初两人在一起，她几乎事事迁就自己，为了掩护身份，方明昊天天流连风月场所，纵使如此，赵依梦几乎没有因为那些他营造出来的花边故事和他闹过。
其实很多时候，长期的伪装，连方明昊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赵依梦却总是那么温柔似水的相信他，相信他对她是不一样的，是唯一的，直到有一天……
“先生，前面路封了，过不去了。”
正在方明昊陷入以往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时，面包车突然停了下来，人力车夫的声音也陆续传了过来，“前面放鞭炮的好像是西北石油公司，听说这家公司今天成立，过几天就挂牌上市了呢，可惜我没钱啊……”
西北石油公司？方明昊顺着人力车夫的视线看了过去，隐约中，昨日在大都会见过的法租界总警长，还有商界大佬，甚至还有几名日本人也在剪彩仪式上……
方明昊微微皱眉，看着这异常盛大的开业典礼，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