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四）（2/2）

“我的开局太寒酸，只有三百日元。”芙溪摸出那三个硬币，放在桌上，“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可拿不出几百万上千万来借你。”孔时雨冷哼，“我看我还是躺平等杀好了。”

“我的个人存款只有十万，其他的都给主人了。”伊万挠了挠头，“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你们出钱，只要你们配合我，按照我说的去做，”芙溪顿了顿，连自己都有些良心不安了，“我们就能用三百日元……和甚尔交朋友。”

*

伏黑甚尔对芙溪的出现有一点好奇。

但这点好奇和富婆相比，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分得清工作和私事的主次关系。

当他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时，看到了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幕。

房间靠近海边，旁边就是露天的长廊。

夜风让整个长廊都显得空旷，身穿华丽洋裙的少女坐在星空下，静谧的月光柔和地爬了她满身，近乎与她的发色融成一色。

她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目光投向天空与大海交界的水平线，旁边有人恭敬地在为她点烟。

见他出来，那人朝他扬了扬眉：“唷，是头牌啊。”

“……”

伏黑甚尔认出是自己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伙伴的人，孔时雨。

对方有一个特点，他十分欣赏，就是毫不掩饰的爱财。

他们是最明确的同类，只为金钱折腰。

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极为复杂，人心无法窥探，唯有金钱直观，赤.裸又体面，冰冷又温情。

伏黑甚尔记得自己也是在像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遇到了孔时雨。

‘生命没有本质的意义，它仅依赖欲望和幻想得以运转[1]，因此我不设置任何理想，只用金钱让自己的幻觉不受干扰的维持下去。’——这是孔时雨站在尸山血海中，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搭伙做生意。

大部分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对这个社会毫无积极影响，但是来钱快。

他不喜欢受道德束缚，孔时雨也不喜欢。

他们不常见面，孔时雨定了规则，除非有工作或者下地狱，否则绝不扯上关系。

但是此刻，这位友人打破了规则和惯例，站在少女的身侧，倾身为她点燃一根香烟。

……看来他拿了不少钱。

不过真没想到，他的这位未成年的弟妹竟然还吸烟？

芙溪拿烟的姿势很娴熟，她将香烟递到唇边，刚要吸，视线与伏黑甚尔对上。

片刻后，她在他幽深的目光中，掐了烟，并将烟头交给了孔时雨：“处理了吧。”

“您还是少抽烟的好。”孔时雨建议道，“如果觉得嘴巴苦，不如吃糖吧。”

伏黑甚尔眼睛亮了。

这还是孔时雨说的话嘛？为了钱连人设都不要了？

“说的也是。”芙溪去口袋里翻糖。

袋子很浅，还没掏出糖，钱包便掉了出来。

由于拉链没拉好，里面的东西受到震动，挤出来半张黑色的卡片。

“芙溪小姐，您钱包掉了。”伊万俯身将它捡起，小心地递了过去。

伏黑甚尔认出那是一款限量的奢侈品钱包，他的前期买过一只一模一样的。

而露出来的黑色卡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根据上面的花纹，基本可以确定是黑卡了。

能够当上禅院家的未婚妻，举手投足间全是名牌，又能令孔时雨折腰为她点烟——他弟妹绝对是个富婆。

超级富婆。

于是他朝这位超级富婆走了过去。

二十分钟前。

芙溪坐在包间里，用刀和纸裁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她擅长绘画，用金色的笔在上面勾勾抹抹，不一会儿就画出了黑卡的样子。

“甚尔喜欢钱？”

“是。”

“甚尔喜欢赌？”

“是。但他一摸就知道是假的了。”孔时雨觉得太扯了，“你用这种黑卡糊弄他，会被杀掉的。”

“这可不是黑卡。”芙溪认真地解释，“一个小玩意罢了。”

将黑色卡片塞进钱包，确保掉在地上时能掉出半截，这个动作她练了十遍，终于熟练。

“刚才那是什么？”

伏黑甚尔意有所指。

芙溪拍拍钱包上的灰，塞回口袋里：“没什么，一个小玩意。”

“哦。”

“我可以等你结束——”

“弟妹。”

伏黑甚尔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眼睛透出很亮的潮湿感，他知道自己足够恶劣，从上到下的每个细胞都不怀好意，但他也知道他很得女人青睐。

有些是迷恋他的脸和身体，有些是对浪子回头的救赎戏码上瘾。

“……今晚的竞拍，约吗？”

他用足尖勾了勾芙溪的脚踝。

这是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动作。

假如她明白他的意思，她绝对要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