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久别重逢(3/4)
听说去的地方还不少,每人平均去了四五个地方。
“是他们被血瓶帮找到,”洛桑二世意识到其中的蹊跷,忍不住开口,“还是你把他们暴露给了血瓶帮?”
贝利西亚轻哼一声:
“有区别吗?”
她重重地抽了一口烟,直到受不住,连连呛咳。
“但这一次,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女人目光凝固。
“摆脱盖瑞之前,我尽力消灭了一切线索,但血瓶帮,他们还是抓住了我。”
贝利西亚缓缓伸手,把所剩无几的烟卷按熄在地上,来回揉搓:
“把我送到了他的面前。”
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唯独这次,这次遇到的那个男人,这个新老大,他跟之前的不一样,他没有碰我,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贝利西亚哼了一声,似有不屑,也带着恨意。
“他只是说,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些东西,一些普通情妇所没有的东西。”
她的呼吸渐渐加速:
“他逼问我,是要继续这样东倚西靠,把生计拴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日子,还是发挥我的才能……”
洛桑二世睁开眼睛,其中尽是冷意:
“特恩布尔。”
贝利西亚轻哼一声,点头承认。
“那是我和老帮主,不,老壁灯的第一次见面。”
她眼神重新变得死水一潭。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他的婊子。”
一个真正的婊子。
他的工具。
他的武器。
“就这样,我改换身份,发挥特长:大兵哥,商人,船主,警戒官,乃至对特恩布尔有威胁的血瓶帮同僚……从矢志报恩的乡下姑娘,到清丽脱俗的落难小姐,乃至人生失意的舞台演员,各种剧本我都演过,为特恩布尔刺探情报,拉拢盟友,打击敌人甚至自己人。”
听到这里,洛桑二世不由注意到:
贝利西亚的脸上已经很久没出现笑容了。
“直到某一天,我又见到了另一个男人。”
她抬起头。
“索纳·凯文迪尔。”
洛桑二世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
“他就那样,姿势淡然地坐在华贵的茶桌旁,礼貌又尊重地请我坐下,问我可否赏脸跟他共进晚餐,顺便聊聊特恩布尔帮主的忠诚问题。”
贝利西亚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夸张到失真的笑容:
“不愧是天生贵胄出身名门的大人物,堂堂拱海城主,他的一举一动高贵优雅,一言一词善解人意,简直比那猪猡祭司的笑容,还要温暖人心。”
女人幽幽开口,其中隐藏难以察觉的怨毒:
“当然咯,直到他也不明不白地死在刺客手里。”
话音落下,她的肩膀开始抖动。
起初,洛桑二世以为她在啜泣。
但他很快发现,对方在笑。
止不住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
贝利西亚捂着肩膀,嘴角弧度夸张,发出寒彻骨髓的诡异笑声: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地牢里,洛桑二世却只觉得心情沉重。
他在笑声中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
直到贝利西亚笑得口干舌燥,地牢里重归寂静,杀手方才缓缓开口:
“但我,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告诉我的这个故事,这些经历,它们是不是真的。”
贝利西亚冷哼一声:
“因为这些经历都太巧合了,对么?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愣是没碰上什么好人?”
洛桑二世皱起眉头:“不,我只是……”
“你不相信其中的逻辑,那自然就是假的,是我瞎编的咯。”
贝利西亚毫不在意地撇头:
“相信你想相信的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贝利西亚……”
“但按照你的说法,我也在所谓的‘牢笼’里。”
女人打断了他,冷冷道:
“从一开始,我自一个男人再到下一个男人手里,再怎么姿势漂亮的挣扎,我都在牢笼里。”
洛桑二世怔住了。
“但记得,如果不是那一夜,不是那把你和老壁灯坑到吐血的一夜,老娘到现在都tm还是特恩布尔的婊子和玩物,被他拿捏着去诱惑勾引、监视对付各色各样的男人:富商,贪官,对手,乃至野心勃勃的毒贩手下,或者……”
贝利西亚瞥了洛桑二世一眼。
“杀人如麻的杀手。”
杀手无言以对。
“而如果不是每一次,每一次这该死的、逼着人发疯的命运杀到眼前的时候,老娘都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用尽你看不上眼的姿态,九死一生地挣扎自救……”
贝利西亚啧声摇头:
“而你说那不重要?那毫无意义?怎么挣扎都没什么不同?你甚至还看不上老娘倚靠强权,‘讨回公道’的方式,嫌弃我姿势难看?”
望着表情凝重的杀手,贝利西亚又笑了。
“亲爱的,卧槽泥马勒戈壁啊。”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难听的话。
“至于说我这条路的终点在哪里,是不是还要依靠下一个男人,或者这样姿态难看的挣扎,究竟能不能挣破所谓的牢笼……”
贝利西亚冷笑着。
“亲爱的,我一路走来,奋力挣扎,”她摇摇头,“可从来不为什么狗屁牢笼。”
洛桑二世没有说话。
“跟你不同,洛桑二世,或者煞笔杀手,煞笔侍从,你被困在过去,眼里只看得见牢笼……”
贝利西亚收起笑容。
“你逃避了属于你的战斗。”
贝利西亚目光如刀:
“而我抓住了它。”
面对女人的冷酷,洛桑二世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避开对方满布侵略性的目光,垂下眼神。
“我和你,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是么?”
贝利西亚站起身来,不屑轻哼。
“你的挣扎,你的奋斗,”洛桑二世深吸一口气,“跟我的挣扎,跟我在三段人生里的挣扎……”
他咬牙道:
“也从来不是一回事。”
贝利西亚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洛桑二世也没有回避,只是固执地回望她。
仿佛这一刻,才是两人在多年之后,最真诚的久别重逢。
直到贝利西亚勾起嘴角。
“有一天,当年救济院的老嬷嬷找到了我——她不知怎么认出了我。”
哪怕女孩儿已死,婊子复生。
哪怕老娘早已面目全非。
“老嬷嬷……”洛桑二世皱起眉头。
“救了我又放了我的那位,”贝利西亚不多做解释,“她已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女人眯起眼睛:
“唯有一件事,她放心不下。”
“什么事?”
“当年我死了之后,那猪猡祭司被调走停职,但风头过去就复了职,仿佛人们忘了他做过什么。”
或者说,不在乎他做过什么。
毕竟,神殿培养一位合格的好祭司可不容易,不能被一些绯闻流言毁掉,对吧?
“落日神殿和翡翠城,从上到下,都把这件事掩盖住,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洛桑二世呼吸加速。
“是啊,更不幸的是,那头猪猡很快就要接任一城副主祭,还跟分区主祭有师生之谊,是各大家族的座上宾,日后若是运作得宜,甚至有可能成为教化万民的一方主祭——尤其是他从救济院做起,在神殿高层看来,这是从基层锻炼起来的难得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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