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偷梁换柱（1/2）

御膳房莫名被烧成了一摊灰，一日光景，皇宫中人尽皆知。宫女太监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皇帝下旨重建御膳房这才稍稍安定了心，手头上有了事情可做，心就没那么闲了。御膳房修得再快也得要个几月时间，皇帝想了想只得暂时找一个冷清的宫殿给那些惴惴不安的厨子找点事做，而且总不能饿着自己不成，早膳就没吃，午膳再不赶上就没有力气评奏章了。圣旨颁下，一众太监厨子就在东和殿落了脚。

御膳房一把火什么都剩，所有烧饭的家伙都得从国库里调，一般国库还不会藏纳这些家伙什，谁能料到御膳房被烧得精光，炒菜的锅铲都不留一个。迫不得已下，御前总管赵帘只能准许一部分太监出宫采买御膳房用具，自从进宫后再没见过宫外景色的一群太监听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恨不得从此就不回来了。

这明都百姓也是头一次见到宫里的太监出来，一次就是好几十个，心里属实奇怪，沿街看了半天，不禁怀疑：“这些都是真的太监吗？怎么如此大摇大摆地出宫了？”皇宫御膳房失火一事还未传出，世人自然不知。太监出宫采买偶有遇见，只是很少见到一群太监结伴而行。

路禅六岁进宫，距今已有十二载，十二年间不曾见过宫外世界了，六岁前的记忆更说不得有多么清晰，昨日一把火烧得御膳房精光，也差点把路禅烧成了灰，得亏一位姑娘救人及时，把自己从御膳房里拉了出去，这才保全一条小命。不过，也因祸得福，可以出宫走一遭，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平时御膳房的采买都是有专人负责，这一次也是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不得已让一众闲来无事的太监出宫帮忙，路禅便是其中一位。

明都城有些大，路禅要买碗碟，这些东西依照规矩，每月窑厂会准时定量送到宫里，事发突然，也不知道窑厂有没有足够的屯量。不过这些都不是路禅该考虑的，能不能找到这个窑厂才是最紧要的，路禅并非明都人，明都城的布局不甚了解，手中即便有一份地图，知道窑厂的大致方位，却还是走的迷迷糊糊的。

身边一同出宫的太监走的七七八八，各有各的采办任务，只剩下另一同行的小太监，宫里人都喊他小木子，只因看起来木讷，实际上机灵得很，至少路禅是这么认为的。

路禅大字不识一个，地图也看得直犯困，得亏这是在大街上站着，路禅碰了碰啃糖葫芦的小木子，问：“你看看地图，我看的有些晕乎乎的，咱们没有走错吧。”

小木子咬下一颗山楂，凑过脑袋瞟了一眼，笃定道：“错不了，就是这么走，明都我熟门熟路。”

路禅把地图收起来，默默点头；“没错那就好，天黑之前要回去，我害怕找不到呢。”

小木子四下打量，看见好吃的好看的就眸子发亮，一摸兜里银两，心凉了半截，转头一脸期待看向路禅，半晌轻叹一声，算了这家伙比我更穷。小木子又咬下一颗山楂，道：“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准时回宫，掐的刚刚好的那种。”

“最后一颗了，真不吃？”

路禅微笑着轻轻摇头道：“你吃吧，这是你的银子买的。”

小木子也没有再劝，自顾自吃完最后一颗山楂，嘟囔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出宫，要是能的话我一定想办法大赚一笔，留到出宫那天吃遍明都城。可惜了，浪费了这次大好的机会，竟然就只吃了一串糖葫芦。”

路禅悄悄吞咽口水，没有出言搅扰小木子的兴致。后者却不是那种消停得了的人，见路禅不说话了，只好自己开口找话，上前搭住他的肩膀，问：“路禅，你难道出了宫就真的只为了完成总管交给你的任务？”

“难道不是吗？”路禅侧过头一本正经问，纯粹的眼神看得小木子顿时对方才吃糖葫芦的行为自惭形愧，赶忙侧过头去，微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做了太监一辈子出不得皇宫半步，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逛逛，你就只想着那点碗碟，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路禅木然摇头，“我没觉得浪费时间啊，这不是在赶往窑厂嘛，你要是觉得太慢了，咱们可以走快点。”

好一个对牛弹琴，小木子翻动白眼，轻拍脑门，忘了这家伙出了名的憨。也不知道这么个榆木脑袋怎么在宫里活到现在的，那深渊虎穴竟没把他吞的渣都不剩。小木子思虑着，干脆懒得同他讲话了。

不久后，转入小巷，从地图上看，穿过十多条巷子就到了，这比走官道要近上不少，小木子起初是不情愿的，奈何拗不过路禅，只能跟着走巷子路。窑厂在城东，准确地说大部分作坊都在城东这一片地方。

小木子一路上东张西望的，老远就看到一处漆黑如墨的院子，霎那间就想起了宫里的御膳房，不禁放缓了脚步。路禅若无其事，自顾自走在前面，小木子心里惴惴不安，喊道：“你走那么快干嘛？”

“赶路啊，天色真不早了，等我们回去晚了会挨罚的。”

“你也不看看那座院子是个什么样就走那么快，就不怕里边冲出来个什么东西？”

路禅颤了一下，很快就定心道：“也许只是平常火灾罢了。”

小木子声音颤抖着道：“我可听说最近明都城不太平，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诡异的火灾了。而且御膳房的火你又不是没见过，不只是瘆人那么简单，还吃人！”

路禅目不转睛，估计是怕自己看了也和身后的小木子一样惶恐，所以只管盯着前路，道：“别说得那么吓人，哪里吃人了，御膳房的太监厨子不是一个没死吗？”

小木子嗤之以鼻：“要不是那位不晓得姓名的姑娘，你就是第一个被吃的。”

“这说明我命中有贵人。”

空荡荡的院子漆黑一片，和御膳房那般场景如出一辙，小木子随意瞥了一眼后迅速收回目光，紧张得嘴打哆嗦，小声嘀咕：“妖魔鬼怪快走开！妖魔鬼怪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