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40(4/4)
过了会,她艰涩地说:“你喜欢她吗?”
“喜欢。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让她当我女朋友。”他冷酷地说。
宋方霓听到“喜欢”,就不得不低下头。这就像用尽全部力气,登上所能仰望最高的山。但是,该怎么下去呢?她不得不向后坐倒在沙发上:“可是,如果你现在已经有女朋友,那你上一次为什么……”
梁恒波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依旧极度的沉缓动听,与冷淡:“我跟你说过了。上一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前遭遇了什么。仅此而已。实际上,就是我的女朋友鼓励我来上海与你和解的。”
宋方霓必须耸起背,想象自己捂住脸无声地痛哭,或者像泼妇样大喊大叫开始摔东西,至少还有点尊严,即使,那是假的尊严。但是过了会,她鼓起勇气,执拗地抬头说:“……那么,你有可能和她分手吗?”
梁恒波果然被这厚颜无耻的话诧异到挑眉了,他说:“你清醒点。”
四个字,就像四千根飞来的箭。
张弓,搭箭,过度用力地射出来,然后穿过那么多年的思念和痛苦,精准地插进她的心脏里。冰冷的触点,遍布在最深处,不断重复的痛苦肆无忌惮地炸开。
宋方霓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内心那个原本存在的洞又被撕扯到更大。
这绝对是她成年以来遭遇最尴尬的事情了。宋方霓突然间又有了点力气,她撑着沙发站直身体,干脆地说了句“我明白了”,立刻要往外走。
“你等等,”梁恒波却不肯放过她,他很快地跟上来,皱眉说,“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别碰我!”
梁恒波的眸子有些发沉,他不顾警告,力量很大地想拉她,宋方霓一下子愤怒地转过身,余光看到茶几上有一个黑色保温杯,想也不想就拿起来,直接泼在他脸上。
青绿色的茶汤,大概是明后龙井。
寂静中,梁恒波长长的睫毛凝结着水珠,他胸口的灰衬衫已经湿成一股狭长的黑色。
梁恒波其实是很有男人味的冷峻长相,挺直的鼻子和凸显的喉结,但是,他的气质又太带着一些丝丝软软的书卷味和文弱感,说话温和,喜怒不形于色。
他甚至没有擦干脸颊的水,一字一顿地:“我开车送你走。”
“我不用你。”
“半夜闯到我家的是你,跟我乱发脾气的是你,打断我和女朋友视频的人是你。不至于这么不讲理的吧,欧阳夫人?”他低低地说,居然还扯了一个笑,很难看。
有一阵,他们之间很静,宋方霓的眼前模糊。
她背过身去,用牙死死地咬住整个下嘴唇,知道股很淡的血意传过来。又过了会,她在强烈疼痛的刺激下不哭了,随后从手包里,拿出一包小而精致的纸巾,按着眼泪,重新转过身来。
她想起来自己要告诉他什么,自己原本想说,她和欧阳分手了。
宋方霓原本想告诉他这件事的,但是,目前也只能低低说了一句:“我和欧阳已经结束了……”
就完全说不下去。她整个人都被灭顶的痛苦和难堪逼到了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先把手里的小包纸巾递给他。
梁恒波的眼睛里浮起一抹说不清道明白的情绪。沉默了会,他取过她手里的纸巾,顺手擦了下自己的湿头发。
“所以呢?你们小情侣之间,是吵架了吧?”他淡淡地说,压着嫉妒,“你半夜来找我,是需要我去跟欧阳解释你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么?”
宋方霓摇摇头,她痛苦和虚弱到对他的任何话都不想还击。她已经满身狼狈不堪了。
沉默片刻,她清了清嗓子:“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一天,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去民政局?你为什么要我嫁你呢?”
这总应该代表着点什么吧?
他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就当我闲着没事做吧。”
梁恒波送她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宋方霓则始终在对着车窗外笑,她是在嘲笑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自作多情的女人,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也真的非常好笑。
从重逢开始,梁恒波就给她编织了一种幻觉,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织了这一场期盼已久的幻觉。但实际上,他们的故事,早已经在多年前就彻底结束了,一切都是残羹冷炙的余温。
真是特别的体验,几天内,她拒绝了别人一次,别人拒绝了自己两次。这大概就是jinx,既是世界上最大的报应,也是现实与期待的距离
梁恒波的奔驰车穿过高架桥,她想起第一次来到上海时,她和爸爸妈妈钻出地铁,打量着这个城市。妈妈擦着汗抱怨,非要来上海,非要来上海,上海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
不,上海很了不起。
她心想,每一次在崩溃的关头,这斤斤计较且势利的南方城市始终都会包容着挣扎的自己。
梁恒波刚停稳车,宋方霓就关了他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但是,这件事显然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下班前,宋方霓被交好同级同事小声地叫出去。
科讯那里,突然就通知玛天然,他们那会替换客户中心系统的技术团队的业务负责人,崔越触犯了科讯的职场高压线,正在进行内部调查,可能会移交司法机关。
玛天然闻讯也开展自查。宋方霓首当其冲也在审查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本颗星,要!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