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读天章（2/3）

（星官：古代中国天文学家为了便于认星和观测，把若干颗恒星组成一组，每组用地上的一种事物命名，这一组就称为一个星官，简称一官。匏瓜作为日用器物，古人见物形对照以名星象，因有匏瓜星。）

子猷点头道：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观天之道”句：出自《黄帝阴符经》，可释为领悟和把握宇宙万物运行的规律，然后将天道运行的法则运用到实践中，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从幼时起，少姝便对有道先生解读天象神往不已，冥冥之中感觉到，天时人事之感召，似有息息相通者，于是又好奇发问：“哥哥可相信从中看到的命数？”

（天命论或星命术：古人认为星空的变化是天定的表现，因此可以能过观察星象了解命运。孔子《论语·颜渊》即有“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的名言。孟子、庄子、列子等也都有与此类似的信命之说，这种思想发展到汉代更加深入人心，连不信鬼神的思想家王充也笃信命理。《汉书·艺文世》亦云：“星命之说，汉有太乙星于等书推数，引以论凶吉。”可见推算个人命禄的星命之术在汉代已经产生，但是像郭林宗“夜观天象，昼察人事”，认为天命要废弃的事物，不可支持者，还是属凤毛麟角。）

子猷脸上浮现“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看到是能看到，不过，并不是全然为了这个，心中所获的感应才会令人触及超脱至境。”

少姝眨巴着眼，有些茫然。

“之所以说先贤占星更像读书，那是因为他们倾心投入其间，让深藏的文理奥妙鲜活于心，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以知幽明之故。”

（“仰以观于天文”句：出自《易传 系辞传上 第四章》。）

“哥哥是说，日月星辰的文采，大地山水的理则，一直默默地传达着昼夜光明幽晦的道理，铺陈于有识之人的目前。”

“确实，对于参悟了这些大道的人，一切纷繁短暂的人世得失，还如何能滋扰拨乱他的心性呢？”

子猷这个超迈果断的反问，还有他说话间瞳中闪出的奇彩，皆令少姝深铭肺腑，在以后独自面对困顿迷茫的时刻，让她不自觉挺直脊梁，将视线从脚上沾染的污泥浊淖上拔起，投入亘古不变星空中去的，正发端于兄长今日的教诲。

翌日清晨，因一早议定了整日在庐中休歇，少婵惦记院中景色怡然，辗转躺不住了，怕吵醒酣睡的少妍少嫆，她只简单地盥洗停当，便步出了房门。

天是通透的淡青色，望着流动飞卷的白云，使人可以忘却很多事，又或翻起某种思绪，尽在心头打滴溜似地转个不停。拖曳着纱裙在青翠间徘徊踱步，少婵面色恬淡，目光又落在一处花草上，半天没有挪动，仿佛琢磨着什么心事。

“少婵，起得这么早啊。”思霓刚巧推开房门，眼见此景，温声细语地同她招呼道。

“是，叔母早啊。”少婵腼腆笑答。

“晨起草间湿气略重，还是过来坐这边，用点热茶，暖暖身子吧。”思霓指指外廊下的几案。

少婵依言过来了，但见小几上瓜果齐备，酒鼎沸于廊下，茶烟袅于厨中，鼻端环绕着阵阵清奇的异香，神志一振，倍觉爽利，陪思霓坐下来闲谈，瞥见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是少姝和秀英，满口称赞不止： “这些天有劳少姝妹妹操持，我们几个大的坐享其成，惭愧得很，话说回来，她对这院子也是极谙熟。”

“对，她隔三差五地上来，跟在自家也差不多了，还常去前院的诊室为家兄打下手。”思霓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