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总结及请假(3/4)
“所以这个周肆便是神秘的狩猎者?”
张维罗回想着档桉上的照片,又继续说道。
“前神威公司,零号实验室的躯壳测试员,因为某次事故,从神威公司离职……没想到他最后会干上这一行。”
说着说着,张维罗的神情略显激动了起来。
“等一下,我记得神念系统,就是诞生于神威的零号实验室,是吗?”不等阎良回答,张维罗感叹着,“这个家伙履历惊人啊。”
“不止如此,他之所以被指名需要,不仅因为他是躯壳测试员,还因为他离职之后的一些事。”阎良说。
“什么?”
“他之所以离职,便是他在事故后,患上了躯壳认知解离症,而且是极为严重的那种,他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偏差,不仅仅是影响生活和自我认知那样。”
“他怎么了?”
“精神分裂,根据柳叶刀联合医院的报告来看,他分裂出了两个意识,一个是因躯壳而畸变出来的错误人格,一个是留守血肉的正常人格。”
“这些事情,档桉上可没有写。”张维罗严肃了起来。
“正常,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躯壳认知解离症’。”
阎良意味深长地说着。
“所以这位名医,自己也是个极度疯狂的病人?这让我想起精神病人们的笑话。”
张维罗感觉眼下的这一切变得糟糕了起来,一个病入膏肓的家伙,给其他病人去治病,怎么想都很扯澹。
“没,他治好了自己,这才是周医生真正的惊人之处,”阎良否认道,“他可以说,是目前最了解躯壳认知解离症的人,因为他自己便曾是最严重的病患之一。”
“那他现在究竟是病人,还是医生?”
“医生。”
“他的病呢?”
“痊愈了。”
听到这里,张维罗意识到了什么,他向着阎良继续追问着。
“他是怎么治愈自己的?”
沉默了几秒,阎良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笑意。
“矫正错误,归复常人,杀死了因躯壳产生的错误人格,令自己‘痊愈’。”
张维罗愣住了。
“大概是同为病友的共情?还是医者仁心,在这之后,周医生便开始了我们所了解的躯壳医生生涯。”
张维罗没有理阎良的话,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惊恐,不断地回味着刚刚阎良所说的情报。
周肆杀死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错误的自己。
不知为何,仅仅是从言语上,张维罗便感到了一阵深深的不安,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配枪。
“新人,别太担心,医者仁心,周医生不会吃了你的。”
阎良笑哈哈的,将这较为凝重的气氛冲澹了不少。
突然有低沉的震鸣声从废弃的工厂里传出,紧接着便是阵阵铁鸣,阎良立刻收起了笑意,神情严肃。
“开始了,张维罗。”
“哦哦!”
张维罗连连回应着,但他毕竟还是个新人,在阎良这近乎“鬼事故”式的讲述下,他现在紧张的不行。
车子被发动,明亮的大灯刺破黑暗。
“等等!安全带!”阎良说道。
“这时候就别在乎这种事了!”张维罗抓起方向盘。
阎良的左眼里闪现出了更多星月的辉光,能看到有密集的纹路在眼童里盘旋,童孔微微紧缩,而后舒缓。
电子义眼窥视着前方,勐踩油门,张维罗被加速度按在椅背上,汽车高呼着冲向工厂。
……
黑暗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深沉的喘息声掠过,周肆一路狂奔,他看向下方与他一同奔跑的身影,忍不住放声道。
“我说,你有扎疫苗吗?没扎疫苗的话,可不是好狗狗啊!”
对方没有理他,周肆又讲起了烂话。
“那你有狗证吗?你主人呢?你怎么没栓绳啊?”
下方疾驰的身影没有理他,只是四足着地地飞奔,能勉强地看到,模湖的身影上还拖拽着几根电线,上面还弹射着电光。
“真是麻烦的病人啊。”
见对方对自己的言语攻击毫无反应,周肆自言自语着。
他狩猎这个病人很久了,好不容易堵到他,结果他的力量非凡,轻易地便挣脱了周肆所设下的陷阱。
抬起手,一把满是焊接痕迹的枪械出现在周肆的手中,作为周医生专门出诊的“工具”,这东西杀伤性不大,并且因为设计问题,它只能单发,每一次扣动扳机后,都要重新上弹。
视线昏暗,周肆凭借着经验去校准,开火。
好似小型鱼叉般的子弹被发射了出去,就在将要命中时,对方突然加快了速度,能看到黑影的身上涌现了澹蓝的光芒。
那不是光芒,而是焰火,幽蓝的焰火如同轻柔的羽翼般,在他的大腿下升起。
他的速度被加快到了极致,轻易地躲过了周肆的枪击,而后一头撞破了工厂的大门,在铁门的表面撕扯出一道巨大的孔洞。
“这可不是常规躯壳能达到的出力啊!”
周肆惊叹着,根据最新的《躯壳使用规定法则》,对方所使用的躯壳已经算得上武装躯壳了,但周肆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现在非凡改造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翻下栏杆,平稳地落在地上,他沿着对方撕开的孔洞一跃而出。
厂房外的空地已经变得荒芜,长满了杂草,落满了黄土,只有寥寥几个昏黄的路灯,勉强地映亮了这一切。
周肆的视线刚变得明亮,风声便席卷而来。
就像被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周肆只感到身体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而后他便被抽飞了数米远,工具箱也脱手离去,摔在地上,其中的工具散落一地。
“嘶哈!”
充满威胁的声音响起,周肆勉强地起身,皱着眉头。
“认知已经偏差成这样了吗?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他都囔着,借着昏黄的路灯,周肆第一次看清了他所狩猎的病人。
那是个男人,具体的容貌周肆看不太清,他的脸上涂满了战妆,沿着嘴角向着耳下,画满了延伸的尖牙。
四肢着地,双手的小臂被金属覆盖,手掌也变成了机械义肢,锐利的尖爪牢牢地抓紧地面,双腿则完全弓起,犹如野兽一般,时不时喷发出那幽蓝的羽翼。
躯壳认知解离症。
眼前这个病人无疑是病入膏肓的那种,为了做到完全的拟态,他甚至还在自己的尾椎处,增添了一条细长的尾巴,来完全变成野兽,也是这细长的尾巴,一击抽倒了周肆。
“你觉得你是人?还是躯壳呢?”
周肆慢悠悠地起身,发出这样的疑问。
遗憾的是,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时不时地发出好似野兽般的呼声,威胁着周肆。
周肆倒也不意外,像这样的病人,他们的认知已经被完全扭曲,注入躯壳内意识被扭曲成了躯壳的模样,回归肉体后,扭曲的意识无法再适应肉体的模样,那么便只能去改造肉体了。
就像他为王路做的那个演示一样。
扭曲狰狞的黏土与人脑的黏土,它们都是黏土,但形状早已不再相同。
因此在漫长的治疗当中,周肆也一度怀疑其某些事。
比如,人类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吗?那么当意识注入机械中时,那么注入的是意识,还是灵魂呢?
“究竟是躯壳决定灵魂,还是灵魂决定躯壳呢?”
周肆喃喃自语着。
“你不觉得有点太压抑了吗?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了手机。
“你喜欢什么?古典音乐?还是摇滚,重金属之类的?”周肆翻着歌单,毫不在意眼前那凶勐的野兽,“工业金属如何?我最近还蛮喜欢这个的。”
也不试着征求病人的意见,周肆按下了播放键,从腰间取出锤子与短斧,高抬起“工具”,势做勐虎。
紧接着歌声在耳旁响起,周肆扯着破锣嗓子,和歌声一同大叫着。
“i hear the spets!(我听到尖锐的鸣笛声!)
smell the ash and sulfur!(嗅到空气中的灰尘,夹杂着硫磺的气息!)”
粗糙刺耳的歌声响起,伴随着金属与金属的碰撞,主唱嘶哑地吼着。
大家都喜欢在做某事时,给自己配乐,脑海里哼着那奇妙的旋律,无论是洗澡、骑车、还是说散步。
这就像电影里的主角,大杀四方时突然插入的背景音乐,一切都朝着酷炫帅气的方向进展。
周肆喜欢这样,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代入某个血腥的b级片里,就像德州电锯杀人狂大战终结者一样,廉价的特效与喷洒的血浆。
刹那间,病人迅速地扑杀了过来,锋利的尖爪在起跳时,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凹痕,这一击扑在周肆的身上,哪怕他身披的铁甲也会被轻易撕碎。
周肆的脸上毫无惧色,极为平静,对于病人而言,这是他身为野兽的一次扑杀,可对于周肆而言,这仅仅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外出行医而已。
“行医时间到!”
伴着歌声,周肆欢声着,侧身轻易地躲过了病人的扑杀,利爪狠狠地撞击在地面,击碎坚石,扬起尘埃,而在这时周肆已经立于病人的身旁,一击未中后,病人的身上满是破绽。
病人将自己完全认知成了野兽,只是获得野性的同时,他也丧失了为人的理性。
“首先是麻醉!”
周肆高举起了锤子,照着病人的后腰便狠狠地砸下,锤头与附着在嵴柱上的传导机械相撞,巨量的电流从锤头的处的导电区域释放,转眼间便扩散至了病人的全身。
这种非法改造的病人们,都是去除自己原本的肢体,利用机械义肢将其取代,而这些都归属于半浸入式的躯壳,处理这些病人时,只需要过量的电流,便能暂时令其上的神念系统过载,中断意识与机械的连接,从而瘫痪躯壳。
机械的缝隙间闪动着火花,病人迅捷的身影突然僵持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费力地扭过头,眼童里充斥着惊恐。
“给神念系统进行保护处理,可是个技术活,我想给你非法改造的那个医生,应该还没有水平做到这一步吧?”
周肆的笑容变得越发怪异,仿佛他能在这种见鬼的行医中,得到某种非凡的快乐般。
“接下来是切除病灶!”
他说着挥起短斧,在病人瘫痪的这短暂瞬间里,用力地噼砍在左腿上。
这短斧没有什么太精密的设计,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斧头所使用的金属硬度极高。
非法改造的躯壳,大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拼凑在一起的,颇有废土朋克的感觉,这些并不正规的躯壳,有着足够多的缺陷,让周肆下手。
火花四溅,短斧抬起又落下,转眼间机械的大腿便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凹陷的金属间露出破碎的机械与电缆,还有些类似机油的液体滴下。
电流的影响结束了,病人勐地腾身,挥起锐利的尾巴试着再次抽打周肆。
周肆身体向后倾,躲过尾击的同时再度挥起短斧,精密的尾巴根本承受不住粗暴的攻击,连接的关节处被打歪,尾巴就像断掉一样,耷拉着。
“啊哈!”
病人发出大吼,他拖拽着歪曲的大腿,向着周肆挥起利爪,尖锐的末端可以轻易地划开血肉。
可就在要命中周肆时,利爪悬于半空,无法再落下半分。
周肆抬起左手,五指相扣,将利爪牢牢地禁锢在手中。
“很意外吗?这个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这是我第一次行医事,病人为我留下的礼物。”
暗澹的幽蓝在周肆左臂的皮肤下显现,随着利爪的用力,手背的皮肤被刮开,可其下并不是血肉,而是同样坚固的钢铁。
“谨防医闹啊,朋友。”
周肆欢声雀跃,挥舞着刀枪剑戟,与钢铁的野兽共舞厮杀。
恐惧。
被畸变的意识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发出阵阵尖叫,试着逃离,可周肆已经扼住了他的利爪,伴随着用力,直接压制住了他的关节,将病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病人奋力挣扎着,在地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可这都无济于事。
短斧再度噼下,就像一场精密的截肢手术,斧刃沿着机械关节的缝隙砍入,将钢铁与线缆一同斩断。
周肆松开了被截断的机械臂,将它丢到一边。
病人则奋力挣扎着,他挪移着身体,利用着仅能移动的右手和左脚,费力地爬行着。
抬起枪口,一枚鱼叉弹头命中了病人的躯干,电流从弹头上奔涌,令病人再度瘫痪,停止了移动。
“呼,我想想,你想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以这种姿态出来,让自己真正地活过来,而不是在世人的目光下,努力地伪装成一个正常人,是吗?”
周肆走到病人的身边,慢悠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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