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精灵之森（1/2）

——起初，在刚被伊丽莎白这名可爱的少女召唤来这个世界时，老实说我是不太相信她所说的有关于「勇者」的那些话的，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也还是非常清楚的。或许曾在十岁出头的幼年时期受到动画或是漫画的影响，幻想过成为圣斗士又或是赛亚人惩恶扬善铲奸除恶，成为那种守护世界和平保护世界的人。也曾为此而锻炼过身体，曾为此而平添烦恼。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很快认清楚现实是为何物，很快的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放抛弃，只将其作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永封于心底。

我并不认为我能胜任得了「勇者」这个身份，我也不认为我能成为那样的人，我早已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这个事实，作为个体而言与其他个体毫无区别，既没有海量的食量，也没有特殊的身世。血脉、身体、头脑，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你是一个极普通的普通人，只能做到普通人能做到的普通事情，无法超越凡人的意志，用勇气谱写那种史诗一般的赞歌。

虽说如此，但那些看过所有也曾为我描绘过彼岸的景象，鲜花与美酒，勇气与意志。并告诉我——我所向往的一切，并非错误。虽是虚幻，却为真实，是美好而又值得我不断为之奋斗的目标。是可以不必放弃，坚持至死的目标。是让不识爱为何物的我最初体会到的「爱」。虽然已经渐渐的沉沦，但还是不应该遗忘掉。

所以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开始令我有点代入到「勇者」的身份当中了，渐渐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只是不清楚那是否会是错觉，如果就只是错觉想必我会非常沮丧，也会非常失落。一直以来选择的游戏全都是围绕着拯救世界这个主题而进行的，想来或许是因为我存在着某种牵挂，才会那么感兴趣的吧。如果不曾遇见，那也就不会知晓，更不会有那么多无聊的想法了。

「原来如此，所以苏格拉底才会说“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啊……」并非是因为矫情，也不是什么过度谦虚，只是单纯的因为过度思考，而终将会卷入的旋涡，是谁也无法逃开的泥潭沼洼，一陷于其中则永世难了。如果单是如此，或许并不能对我构成伤害，更令我感到窒息的，是那些被我杀死的自己，犹如恶灵一般无法散去，残余如灰也要沾在我的身上，压着我的双肩，抵着我的头顶，勒着我的脖子，诅咒着伴我前行。

所幸的是，我坚持了下来，就算痛苦就算厌恶就算麻木，也仍然保持着自我，就算是曾有过的动摇，也不过是动摇而已，终究没有坍塌。就算勉勉强强，就算岌岌可危，就算是气息奄奄——

「不也还保存着吗，我孱弱的呼吸，虽不及虚弱的病患更虚弱，但也只能保持着最低限度的供氧，再差一步或许就必须用上氧气瓶了吧，我——」

笑着摇了摇头，关于过去与现在，作为「我」这个个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有的人时时刻刻说变就变，而我的话就算想变也无法改变，坚持着的事情，不说现在就算至死，也会一直坚持着吧。或者说一旦改变了，那作为「我」的这个个体，也就完全死去了。看了一眼走在我前方的两名少女，一个是伊丽莎白·V·海因兹贝伦，另一个则是艾妮娅·德尔托丽丝，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讨论着什么。现在这样的时光很无聊又很简单，既简单也很无聊。不过我却想能一直体会着这种简单与无聊。

距离艾妮娅加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原本我还以为她会成为我们的累赘的，不过从之后遭遇魔兽的战斗来看，我应该才是累赘，只是一环法师的我，能够应付的也只有低阶的魔兽，遇上品阶高一点的魔兽，如果是独行的那还好说，群体行动的那种还要麻烦伊丽莎白分心保护。每每站在这个身高只到我胸口的少女的身后，我的心里就会产生一阵违和的感觉。倒是艾妮娅这妮子，至今遇见的魔兽都会被她的歌声迷惑住，在遇到群体行动的高阶魔兽时，她反倒是最有用的。能反过来驱使魔兽的艾妮娅，单凭一人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来犯的敌人解决。

说起来，目前我们身处的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名字据说是叫作「精灵之森」，一听就令我联想到了耳朵尖尖容貌俊美的精灵。回想起当时看到的《欧纳维斯大陆》这个网游的一些设定，似乎并没有关于精灵的内容，想来在计划中应该是想作为资料片又或是拓展包发售？意义不明，不过此时我确实是身处于其中这是毋庸置疑的，并且也从伊丽莎白的那本《世界旅游指南》上看到了与精灵有关的描述。

艾妮娅和伊丽莎白，两人可谓是非常合拍，熟悉后感情就不断地在升温，现在已经是到达了一刻也不想分开的程度了。「女孩子……都是这样子的吗？一旦确认过眼神发现是正确的人，就能变得如此亲密。看起来就像蜜月期的笨蛋情侣一样的感觉，而我则是照顾她们的管家？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强压下心头那不对劲的感觉，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并入到两人那仿佛有着「耐力光环」一般的不知疲惫的小范围中，接近了才听到两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关于柑橘的话题。

“我觉得还是甜中要带点酸味的才好吃啦！不管是甜透的，还是酸透的，总觉得非常单调，非常普通。”

说这话的是伊丽莎白·V·海因兹贝伦，一个标准的吃货，而且还是吃货中最为强大的存在——大胃王吃货。

“——是这样吗？可是甜的不是更好吗？之前吃过的那个甜点，不是没有酸味在里面吗！刚刚我吃到的那个可酸了，我不喜欢。”

说这话的是最近被影响后刚刚成为吃货的艾妮娅·德尔托丽丝，在唱歌之余寻找到了第二兴趣的纯洁少女，她非常单纯地在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虽然在食量上是无法与伊丽莎白相媲美。

“所以说，你还没有品尝过甜中带着微酸的柑橘，还不懂得这其中的奥妙。等我吃到了我认为完美的柑橘时再给你试试你就明白了。”

在我看来两人的立场总是有点微妙的，矮小的伊丽莎白，无论是身高还是年龄，她都比不过艾妮娅，但是相处时却总有种伊丽莎白才是姐姐的错觉，这也必须归结于艾妮娅过去的奇特经历。作为被抛弃的孩童发现，生长于由国家开办的半封闭孤儿院，从懂事开始就只懂得唱歌的少女，对于世间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在我看来，从孤儿院被领走，之后成为风靡大陆的偶像，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被关进到另一个笼子中，只有这一刻，才切实的与自由相伴。

尽管我并不认为「自由」能算得上是多么好的词语，在我看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政治家用来欺骗人们的武器，是在炒作的概念。无论何时由他们所描绘的光景都不可能实现，不过是如水中月镜中花那样虚幻的东西。但从艾妮娅的一系列变化来看，我可以认为她在广义上是变得自由，再无人束缚的了。可是在狭义上，我并不认为她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她并不能作为特例超脱人类社会的基本。

「所以才会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样的名言出现，——我想，大概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吧。毕竟心中存有某些牵挂，就不能被认为自由了。而心中存有牵挂，那正是灵魂活着的证明。如果是无牵无挂的人，那与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区别？」

“……徒弟！徒弟！徒弟——！！！”

耳边传来了伊丽莎白的高声呼喊，震得我的耳膜生疼，如果是在游戏当中，想必我的HP已经减少了许多，必须要开始喝「红」来补血了。回过神，看到的是伊丽莎白不满的目光，以及艾妮娅略微有些担心的目光，两人虽说非常合拍，也有些臭味相投的意味，不过毕竟是完全不相同的性格，娇蛮的伊丽莎白是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开始耍公主脾气的，而艾妮娅却绝不会这样，自认识以来就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任何时候都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

“怎么了啊师傅……突然那么大声干什么……耳朵都要被你给喊聋了……”

“才不是‘突然那么大声’呢！人家刚刚都叫了你那么多声了！是你一直没有回应！”

少女气冲冲地说道，那个样子感觉我再不及时安抚，她就要上升到咬牙切齿的程度了，说实话……我可不想再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她的牙印了。

“……别，别吵架，要好好相处才行啊……”

一旁的艾妮娅满脸都是慌张的神色，手忙脚乱地对我们劝道。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这还真是为难她了。

“抱歉老师，叫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刚刚我可能有点走神了。”

“什么嘛，原来不是中魔怔了啊。只是走神想事情的话就给我快些反应啊！”

“是是是，之后我会注意的。所以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啦，小伊丽她刚刚是想问你对于柑橘的喜好。想知道你是喜欢甜的、甜中带酸的，还是酸的。看到你半天也没有反应，一下就变得着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