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1/2）

萧玟玉从小无父无母,突然要他认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为干爹，他当然有些不能接受。

可顾律修连这些事情都想好了，明摆了是真心诚意要他做君候的。

萧玟玉心底阵阵发虚，问：“你说的礼部尚书可会同意？他都未曾见过我一面……”

“到时由我出面说服他,自是会同意的。”顾律修道,“而且礼部尚书,就是宁儿静儿的亲外公，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他大概也是会同意的。”

顾致宁跟顾致静都是礼部尚书的亲外孙,当初过继给顾律修,是皇上下的旨,他心里就算舍不得，也不敢说。何况于孩子未来的前途而言,也是跟了顾律修更好。如今要他认了萧玟玉做义子，两个孩子又能称回他为外公,连顾律修都要称呼自己一声“岳丈”，礼部尚书会拒绝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件事情上，萧玟玉显得有些犹豫，毕竟是认爹啊：“你连这些都安排好了……我要还装不明你的心意,就太假了……可这件事情，你得容我仔细想想……”

顾律修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自然会留给萧玟玉好好考虑的时间——虽然结果肯定会是自己说的这样,但眼下,他当然还是要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嗯，这也不是立刻就要你做到不可的事，你好好考虑吧。”

萧玟玉也当然知道顾律修会这么说出来，其实没有并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只是给他一个做心里准备的时间。他想到顾致宁，想到自己最初还骗顾致宁的事，这会儿倒开始担心了：“……要是世子知道了……”

但顾律修并没有把顾致宁的感受考虑在内：“大人做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

看萧玟玉的眼神，顾律修大概就能猜到他在担心什么：“眼下你知道担心自己利用宁儿的事情了？”

萧玟玉瞪了他一眼。

“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顾律修一笑，“不过小孩子罢了，长大以后就算没忘，也能想透是怎么一回事。”

“我接近他是为了他父王，若再认走了他亲外公，长大了莫不会怨上我？”

“你也把他看得太小气了，他要什么没有，何必跟你来计较这么两件小事。”对顾致宁的心胸，顾律修倒是很有自信，只不过说起顾致静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叹息了一声，“倒是静儿，这孩子心性烈些，又固执，长大后，想起亲生父母的事，还不知会是什么样……”

顾律修很少很少在他面前提到顾致静，更不用提他们亲生父母的事情。萧玟玉出于好奇，便问：“宁儿的父母……一位是王爷，一位是礼部尚书之女，世上还有什么人物，能对他们下手？”

顾律修冷笑了一声，也没隐瞒，跟萧玟玉说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明言世人，但这件事情与魔教脱不了干系，这也是我为什么非剿灭魔教不可的原因。”

听闻此言，萧玟玉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翻在地。他的脸色难看很多，又问：“是魔教教主下的手？”

“没有直接证据，但事实就是如此，杀了宁儿静儿父母的人，就是魔教教主。因此我才罗列了能对魔教下手的理由，将其灭门，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取了司寇别天这老狗贼的命。”说到最后，顾律修的表情变得可恨起来。

而萧玟玉，也终于明白了漆与墨为何不肯说顾律修要对魔教赶尽杀绝的原因。

他不敢相信，自己偷出绛云丹，去救的人，竟然会是害死顾致宁父母的仇人——而且顾致宁的父亲，就是顾律修的亲生兄弟。顾律修在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在为自己的嗣子报仇，可他竟然把那个人给救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顾律修知道了会变成什么样。说实话，他自己都后悔，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后悔的时候。

萧玟玉的脸色控制不住地变得煞白，顾律修看了出来，问：“玉儿，你怎么了？”

萧玟玉张张嘴，声音微弱地说：“就是有点担心，现在魔教教主未死，星罗刹也未死，这两个都是极有名的魔头，若是他们联手……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司寇别天未死只是他命大，但他命再大，也逃不过凤凰崖底的银丝剧毒。他至今东躲西藏不敢有任何消息显露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星罗刹……只是未能有证据证明当日战一战二就是被她所杀，不然也不是无法下手……”顾律修默默思索片刻，“但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王府的戒备加强了不止一倍，她想再进来也难……这说起来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吸取了你的教训彻查一番，我也不知王府内还有这些漏洞。”

“…………”萧玟玉借着这个由头扯开话题，“瞧瞧，心胸宽广的贤亲王，又开始要跟我算旧账了。我可不敢待了，还是先告退了。”

顾律修笑着摆摆手，也没留他：“行了，你就先退下吧，知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藏莺院，萧玟玉才终于敢整个人都放心地疲软下来了。

也不知是身体欺骗还是真实，萧玟玉只觉自己饿得慌，搜肠刮肚的那种饿。

他要淡兰给自己端了许多吃的东西上来，都是又重味又不好克化的，一边还就着茶水狂喝，萧玟玉这吃相要叶满看了都觉得这是在吃最后一顿饱饭，连忙要他停下：“……你怎么了？也不能这么吃啊？等下吃坏了自己可怎么办？”

萧玟玉一点都不觉得撑，甚至都不觉得饱，这时食物很大程度地填满了他体内的空虚，但还不够。

顾律修认真在考虑要让他做君候的事情，连虚名身份都在想着帮他安排了。而他前几日还在顾律修面前大讲真心诚意，讲情真意切。

但今天，他先是确认了漆与墨的真实身份就是魔教教主，再知道了漆与墨就是杀害顾致宁父母的罪魁祸首……可他，竟然救了漆与墨，还是偷了绛云丹去救的……

在这样两个真相在他面前摊开以前，他想到的解决方法只是被发现了也要死不承认。

可这样严重的两个真相压下来，死不承认，怕他是真的要在顾律修手下死上一遍才够了。

心里的悔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萧玟玉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很对不起顾律修，他甚至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弥补不了自己在这件事情犯下的错。

如果能向顾律修坦白就好了，在他还不知道一切的时候，在他还未在顾律修面前大谈特谈真情实意之前，结果或许不会是比现在好的，但起码他解释狡辩起来能有一丝无辜的底气。

不像现在，他自己都能给自己判下死刑了。

他只希望，漆与墨能如他所言，彻底解散玲珑岛，然后远走高飞，今生今世不再用魔教教主的名义做任何事情。

只要漆与墨在江湖上彻底抹灭踪迹，日子一久，当他死了就算了。一旦他露出破绽马脚叫顾律修抓到，那背后总会牵扯到他。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有悔恨，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萧玟玉对待顾律修都极其关心贴心，全然就是他以前伪装的模样，只是比那时的他更多了几分精明跟聪慧。

顾律修不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萧玟玉心里藏着多大的秘密难以述说，只以为萧玟玉对自己是真心好，因此也对他越发上心起来，还总以为是自己误会了萧玟玉，叫他平白在自己的心里受了委屈。

他不止一次忍不住夸萧玟玉：“我还以为原先都是你装了骗我来的，倒是我误会你了，你也就是脾气差点，其他都是很好的。”

他这么说时，正是萧玟玉帮他穿衣整理的时候。不是没有下人做这些，但顾律修就很喜欢萧玟玉帮自己前后做些细小的事情——毕竟，这样显得萧玟玉在乎自己嘛。

萧玟玉一下拉紧了他的衣服：“……嗯？我脾气差？”

顾律修笑：“你就只听到这三个字？”

“我除了脾气差，其实心眼也挺小的，前后就恰好只听到了这三个字。”

顾律修却愈发想疼他：“没良心，夸你的你倒是听不到，说你一句不好，你就全往心里去。”

“哼。”

顾律修捏捏他的脸：“我今天有事，不回来用午膳了。”

“嗯，知道了。”

——

就这样，萧玟玉在整个乍暖还寒的季节里，都因这件事情上上下下苦闷不堪。

一直到了四月中旬，他得到确切消息，玲珑岛已经彻底解散，漆与墨正式没了消息，而他那个被顾律修认定与魔教有所联系的手下莫见山，更是从上一次在酒楼见面后，完完全全消失，至今都没有痕迹。

这让萧玟玉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只有漆与墨销声匿迹，他是魔教教主的事情才无人查得。这样当绛云丹被偷这件事情怀疑到萧玟玉头上的时候，萧玟玉才能将死不承认坚持到底。

其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好歹他还顶着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好歹也还是缀锦阁的阁主，在面对这件事时，他能想到的办法，竟然只有死不承认。

可只要漆与墨不出现，死不承认是相对而言最有效的方法。至少以现在顾律修对他的喜爱程度来说，只要没有被当场抓获，他也没有任何需要对绛云丹下手的动机理由，顾律修总是会更偏向于选择相信他的。

——

谷雨那日，民间举办庙会。

萧玟玉是定要去参加的。

他对这种民间集会活动相当感兴趣，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的有趣的新奇玩意儿都会在庙会中出现。还在缀锦阁时，每年这样的活动，他都会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带着扫墨一起去。

今年他人就在京城，想来京城的活动也会与别处不同，必是更热闹非凡的。于是提前几天，他就开始期待了。

与萧玟玉不同，顾律修最近很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就不用说了，他抽空还要去军营视察。再加他的生辰是在五月，马上也到了，要早做准备。而太妃终于决定回来，本有意是在他生辰前回来，到时能不能赶上，也还未知。

顾律修最近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在床上沾着的时间不多，来闹萧玟玉的次数也变少了。萧玟玉就算想跟他一块儿去，也不好意思提，毕竟顾律修向来以公事为先，自己只是想要去庙会这种小事，没得非要他陪的道理。

于是萧玟玉就去找了萧鸣鹤，说这会是他第一次跟萧鸣鹤去庙会，零零散散讲了一大车，搞得萧鸣鹤都不好意思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