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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藏巴国的秘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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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循声看去,一个须发又密又长的男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如果不是那双明亮得叫人吃惊的眼睛,有莘不破几乎以为他是一个野人。

“你是谁?”四人异口同声喝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在场四个人竟没人察觉。难道他是对方早就埋伏在这里的杀招?

虽然从来没见过他,但对这个连容貌也看不清楚的男人,有莘不破心中竟无来由地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那男人看着他,眼神似乎也很亲和,“小伙子,你这么乱打杀不死他的,不过你身体不错,力气够大,说不定能把他累死。只是太浪费力气了。”

“哦?”有莘不破眼睛一亮。

他早就意识到对手用的可能是某种邪法,只是自己没找到对方的死门而已。“可我几乎都把他打粉碎了啊。”

那男人笑了笑,说:“找不到血宗传人的血婴儿,就是把他剁成烂泥也没用。”

血婴儿!听到这个词,血晨和雷旭脸色大变。

“血婴儿是什么?”有莘不破恭谨地问,“是他们的死门吗?”

“应该说是他们最坚韧的生命源点。不过你只要能摧毁它,嘿嘿,他们就完了。”

有莘不破喜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血婴儿?”

雷旭阴沉着脸,以影魅神功催动影子暗暗向那个男人袭去;血晨跨出了一步,只要那个男人再提到什么,他立马就要动手杀人;靖歆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左脚向后微微挪动。

那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举措,在他眼里,仿佛这个悬崖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剩下眼前这个看着很顺眼的少年。不过他也并没有回答有莘不破的问题,却道:“小伙子,你问了我好几个问题了,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有莘不破!”

这神秘男子的眉毛扬了扬,连眼睛仿佛也在微笑,“为什么要姓有莘啊。这个姓不好。”

“谁说的?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姓氏!”

“哦?”

“这个家族有着无数动人的故事,也出过无数英雄好汉!”

“这些故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的祖母。”提起祖母,有莘不破脸上不由复现出了笑容,一时间忘了身边强敌环绕。“小时候,她常常在我睡觉前给我讲有莘氏的故事……”

“哦,是吗?”那男子微笑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淡淡的影子绕到了自己的背后。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有莘不破问道。

“我年纪比你大,说话不能这么没礼貌。”神秘男子言语间仿佛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和善。

有莘不破一愕,重新问了一句:“前辈您贵姓,怎么称呼?”

一直在琢磨着的靖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光中现出恐惧的光芒,便听那个男人说:“我也姓有莘,这个姓,好久没人提起了……”

有莘不破狂喜道:“你、你……你就是……”

“我叫有莘羖。如果没有你,本应是这个姓氏最后一个男人……”

有莘羖?这个男人竟然是有莘羖!

乌悬隐身在日晕之中,盯着江离。这个家伙真是奇怪,七香车都快被烤焦了,人也被烤得脱水,居然还在那里唱歌。

江离的嘴唇已经干裂,喉咙更是沙哑,唱出来的歌词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可他还在那里忘情地唱着:“青云衣,白霓裳,举长矢,射天狼……杳冥冥……杳明明……”

江离终于倒下去了,是想起了杳杳不可见的过去,还是感悟到茫茫不可知的未来?这些乌悬都不可能知道,他只知道,这个被血晨视为有穷商队最难对付的人终于在叹息一声之后就倒了下去。

一滴水珠从江离的脸颊滑下,那是泪水?还是汗水?

狂喜中的乌悬没有注意到那滴水珠,它在被酷热蒸发掉以前,溜进了龟裂的地面。他也没有留意到一片小叶被一阵热风吹起,悄悄地飘离江离的身边,飘向高空。

杜若见羿令符拿起了落日弓,但她并不担心。箭手在大雾中等于失去了眼睛,射出来的箭也就失去了威力。

雾越来越浓,视力可以穿透大雾的杜若可以清楚地看到羿令符连衣袂也变得湿漉漉的。再过半刻,湿气就会侵入他的肌肤;再过一刻,湿气就会侵入他的血液;半个时辰之内,湿气就会侵入他的骨髓。那时候,这个男人将在她湿气的控制下生不如死,只剩下两个选择:成为她的傀儡,或者自戕!

祝融之羽!一道火光破空而上,随即落下,化成一个火环,在羿令符的周围熊熊燃烧着,给火环内的一人一马带来了短暂的干燥和温暖。

“你撑不了多久的!”杜若暗暗道,催动比方才更浓的湿气,向羿令符掩来。

血晨的脸色变了,雷旭的脸色也变了,靖歆脸上早已惨无人色。

“擒杀有莘羖者,赏万金!庶人封侯,官卿加爵!”在这样的激励下,还是没人敢接下这个“美差”,这件事情甚至连血祖也做不到。

大夏王的威严、血祖的暴力,这是最令天下人战栗的两件事情。但叛逆了大夏王几十年,和血祖做了一辈子的仇敌,有莘羖却还活着!

“你就是有莘羖么!”雷旭突然狂笑起来。

“他疯了吗?”靖歆想。

“听说有莘羖是天底下寥寥几个能召唤始祖幻兽的人,嘿嘿,如果你真的是,召唤出来让小爷看看啊!”雷旭额头流着冷汗,狂笑着向有莘羖迈去。

靖歆懂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后生小子在冒险,他在赌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莘羖。但对靖歆来说,无论真假,他现在只想逃。“有莘羖”这三个字太危险了,哪怕眼前是个假的,他也不愿意面对。“让这愚蠢的小子去试探吧,我争取的就是他动手的那一刻。”

雷旭一步步向有莘羖走去,有莘不破不动,血晨也不动,两个人的理由是一样的:如果这个有莘羖是真的,那么根本没有帮忙的必要;如果这个有莘羖是假的,那么何必帮忙?

雷旭离有莘羖还有十步,但有莘羖背后的影子却渐渐显现出来——一条蟒蛇的形状。雷旭动手了。他的影子突然变成红色,盘绕上来,像一条巨蟒一样缠向有莘羖的脖子,死命勒住,收紧……

“用影子远攻,如果情况不对,马上就撤……”这是雷旭自以为聪明的打算。

“雷旭一落下风,马上就撤!”这是血晨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

“雷旭一动手,马上就撤!”这是靖歆胆小而谨慎的行动。

“哈哈……管你是不是真的有莘羖,被我的血影之蟒缠住,也只有死路一条。”雷旭狂笑着。

这时候雷旭没有发现,那个被他笑为“胆小鬼”的靖歆已经逃了;他更不知道,隐身在一块巨岩后面的雒灵,正无声地悠悠一叹。

九尾狐的邪恶

“哈哈……”

狂笑中的雷旭正期待着对手的颈骨被自己的血影勒断的声音,但听到的却是血影笼罩下的一声长叹。这声长叹仿佛是在说:本来,我并没有打算直接介入你们小一辈的争斗……

有莘不破大喜,血晨大惊,但所有的反应都来不及了。

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有莘羖的手从血影中伸了出来,往那晃若实体的血影上一掏。

雷旭没有落下风,因为根本就没有对抗的过程,有莘羖一出手,战斗就结束了。血影之蟒烟消云散,雷旭的整个身子也停顿在那里。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是那对充满恐惧的眼睛,那是自知必死的人才有的特殊眼神。

雷旭唯一还能活动的眼珠紧紧地盯着有莘羖手掌中漂浮着的一团指头大小、缓缓蠕动、若有若无的血块。

有莘不破眼睛一亮,“这就是他不死的秘密——‘元婴’吗?”

有莘羖点了点头。血教的肉身修炼号称天下第一,如果不能毁灭血宗传人的血婴儿,他们就有无限次复活的可能性。

“我懂了。”有莘不破说,“但怎么找到他们的血婴儿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有莘羖笑了笑,并不说话,因为有莘不破这个问题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他制住血婴儿的手掌开始收拢。

“不要——”血晨厉声惨叫着。

雷旭的身体轰然倒地,片刻间便化成一滩血水。

血晨顿时仿佛失掉魂魄般跪倒,突然放声大哭,跟着放声大笑,跟着发疯般爬到那滩腐臭的血水旁边,用脑袋去撞地面,用指甲抓破自己的脸,用舌头去舔那些腐烂的血肉和发臭的血水。

有莘不破看得肠胃反转。他没想到活着的这家伙比死了的那家伙更加令人作呕。就在这时,地上的血肉炸了开来,化成一片血雾,有莘不破一惊,向后急退,脚下一空,掉下了悬崖,危急间右手急抓,插进了悬崖边上的岩石,一借力,跃了上来。

崖边一片狼藉,有莘羖镇定如恒,坐在一堵不知何处来的铜墙后面。厚达一尺的铜墙在这片刻间竟然已被血雾腐蚀得千疮百孔。

那个刚刚还在为同伴之死伤心哀嚎的血晨,却早已杳无踪影。

“可惜,让他跑了。”

“不一定跑得掉吧,你的一个同伴追过去了。”有莘羖说。他仍然安坐在那里,死了一个雷旭,跑了一个血晨,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我的一个同伴?”

“嗯,刚才一直隐身在岩石后面。那人对你没有恶意,对那三个人却充满戒备,应该是你的同伴。”

“我赢了。”杜若想。湿气在她的催动下已经攻进了那个火圈。

这时,羿令符又张开了他的弓,落月弓!

“他又想干什么?”让杜若吃惊的是,羿令符的箭这次不是对准了天空,而是瞄向她所在的方向!

“他发现我了,怎么可能?不!他瞄得偏了。是了,我刚才湿气催谷得太急,让他察觉到湿气的来源!哼!看来他的鹰眼还是没法看透我的‘云迷’,所以才没法瞄准。”就在杜若想转移阵地的时候,羿令符发箭了。

“哼!什么神箭手?没看清楚就乱射!啊,好好听啊,这是什么声音?是曲子么?咦?为什么这么冷,这,怎么回事?”

大雾突然消失了,空气中所有的湿气都被那一箭“广寒曲”引到了杜若周围,结成一块大冰。

被冻在巨大冰块中的杜若,愤怒地盯着冰块外的那个男人。对方仅仅用了一点寒气,就让整个形势逆反。而困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招来的水汽。

他会怎么对付自己?是要把自己活活冻死?还是等寒气耗光自己的体力,再打开冰块折磨自己?

杜若想求援,可是这会儿动都没法动。或许自己死掉以后会被血晨和雷旭他们嘲笑吧。一向看不起男人的她,竟然被一个自己以为吃定了的男人一招制服。

见血晨利用雷旭残存着灵力的血肉施展“血雾之遁”逃命,雒灵就追了下去。其实对追击血晨她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和那个自称有莘羖的男人见面。师父说过,世上有一个叫有莘羖的人,是天下第一负心男子。

雒灵不想在有莘不破面前表露出对有莘羖的厌恶,因为有莘不破很崇拜这个男人,每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名字都两眼放光。雒灵也不想因为有莘不破的原因而讨好有莘羖,所以她避开了。

“都已经追出数里了,由他去吧。”雒灵转身向车阵掠去。

血晨化作一道血影狂逃,在雒灵转向的时候也缓了缓,似乎发现了什么,但这迟疑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又加快了速度。

羿令符以祝融之羽引来南方之精,烧化了巨冰。被冻得全身发颤的杜若掉了出来,跌坐在地上,抬起头,不解地望着羿令符:“为什么要放了我?”

羿令符在马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一勒缰绳,绝尘而去。

“羿令符你给我回来!给我说清楚!”

“羿令符!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杜若声嘶力竭地叫着,突然发现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完全无法捉摸的男人——就像这个男人的箭一样。

“不错不错。”

杜若猛地抬头,一个威猛的男人正站在身边不远处。竟是巫女峰下那个神秘男子!但杜若却不认识他。

“你,你是谁?”

那男人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赞道:“羿之斯有个好儿子啊!”

乌悬举起乌金剑正要击下,给垂死的江离最后一击。突然脸部一痒,晃开头一看,惊得瞠目结舌,不知什么时候,日晕中竟然长出若干枝叶来,刚刚碰到自己脸部的就是一片刚刚长出来的小叶芽。

“不可能!不可能!在太阳上生根发芽,开什么玩笑?”火能燃木,但是那些枝叶的确是在自己召唤来的幻日中蚕食着太阳之精。

“这,这是什么法术?没天理!没天理啊!”面对这种超乎自己想象力的事情,乌悬的神经几乎在一瞬间崩溃。

“躲在日晕里不闷么?”

乌悬向下望去,原本裂开的地面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泉,不知何时已经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形成一个浅浅的小池,深不过膝,清澈见底。拉七香车的木马欢快地嘶叫着,践踏着不断漫开的泉水,沐浴着过分灿烂的阳光,它身上的花开得更香更密了。

幻日长出来的枝叶向下生长,插进水中,植根泥土以后,枝干迅速变大,长成一株下抵汤谷、上接幻日的大树。

“扶桑……这莫非是扶桑?”乌悬吼叫道。

“不错。”江离坐在水中,扬起水滴滋润自己的肌肤,同时不忘向肩头上终日熟睡的小九尾灵狐洒上几点,轻抚几下它的毛发。这是一头奇怪的宠物,方才几乎被烤成一张焦狐皮,可它居然还能睡得着。

幻日的太阳之精被扶桑吸食得差不多了,乌悬驾着乌金剑降了下来,双足没入水中,踏到地面,手一反,紧紧握住自己的乌金宝剑,心中却一点胜算都没有。此时此地,有水有木,枉费了自己偌大真元才幻化出来的“幻日之境”已被这小子破了!可江离还在不断地催生扶桑。

“他一定是为了积储对付我的力量!”乌悬想着,赶忙横剑挡胸,做好了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打算。

江离站了起来,吓得乌悬连退两步,但这美少年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你为了对付我一个人,把这片土地糟蹋成这样,唉,作孽!”

江离说着,袒露了自己的右肩,露出琉璃一般光滑的肌肤。天下间便是女子也没几个有这样漂亮的肩膀。乌悬虽是一个正儿八经、不懂风情的大男人,可也看得呆了。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又像一个刚刚摘下的青苹果。如果把乌悬这个大煞风景的家伙剔除出去,这副图画简直可以令成千上万男人和女人为欲望而犯罪。

“要动手了吗?来吧!”乌悬色厉内荏地呼喝道。

江离却不理会他,伸出赤裸的右臂,按住扶桑,一滴水珠从他修长的手指末端流下来,如一颗珍珠滚下,滑过他的手背、手腕、手臂,落在浅浅的池水中,化作一个涟漪。

天色变了。是扶桑树招来了风,还是风摇动了扶桑树?是扶桑树招来了云,还是云笼罩住了扶桑树?乌悬挪开剑,“对方要动手了,一定!”他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不能再留手了。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啪啪啪地掉下十几块死皮来。

“哗哗哗……”暴雨骤至,雨水冲在乌悬的脸上,死皮落尽,一张年轻阴郁的脸出现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土地上。这就是那个长相古朴的老者吗?为什么他会突然变得这样年轻?

江离没兴趣知道。他背对着乌悬,仿佛根本不怕对方偷袭。乌悬握紧了乌金剑,却犹豫着不敢进攻。他已经失败了一次了,这是他最后的力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江离收回了手,轻抚长发;乌悬五指出汗,握紧剑柄;江离扯下了镇发;乌悬赶紧横剑挡胸;江离手一甩,飞扬的长发暴射出千万道光芒,在风中化作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种子,怒雷一震,千千万万的种子随风飘扬,随雨入土;乌悬呆住了,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根本没兴趣对付自己,他做这么多动作,为的仅仅是给这片被自己烤焦了的大地重新植入生机。

“你走吧。”江离说。他的头发已经落下,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已经变成灰白色,暗淡无光地垂在这个年轻人半裸的肩背上。

雨渐渐小了,但乌悬却觉得冷,冷得发抖。还没过招,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彻底地输了。

桑谷隽在地下千丈处取了黄泉之泥敷脸,把头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这才回来找有莘不破晦气。“这小子骨头又硬又臭,应该还没给那几个家伙整死吧。”先到崖边,在地底用透土之眼一望,嘿!他居然还在!那三个跟屁虫却不见了,只多了一个须发满面的男子。有莘不破拉着那人的手欢天喜地地不知在说什么。咦,那人是……

桑谷隽定眼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喜的是那人竟然是多年不见的有莘羖,自己最崇敬的有莘伯伯。惊的是有莘不破竟然好像也和有莘伯伯很熟,看两个人的神态,亲密得有如一对父子。

“有莘伯伯怎么……慢!他们都姓有莘啊!难道是亲人?不管他,先把有莘不破打一顿再和有莘伯伯相见。若先和有莘伯伯见过礼,他一出手调停,我这仇可报不了了!”

在桑谷隽的阴笑中,有莘不破足下周围的土壤开始发生变异。

有莘不破手舞足蹈地向有莘羖诉说着自己从小以来的生活和这段时间的经历:“江离啊!嘿,这小子竟然……”他不但未留心脚下慢慢成形的陷阱,更未注意到有莘羖嘴角似有意、似无意的一笑。那一笑就像一个老奸巨猾的大人看见一个小孩蹑手蹑脚地掩上前来,要把另一个小孩绊个跟头。这个大人会不会给那个就要吃亏的小孩一个暗示?

有莘羖笑了笑,想给有莘不破做一个鬼脸。就在他脸上肌肉想扭动的时候,才突然发觉自己因为严肃了太多年,脸上的肌肉变得有些僵。原来想作鬼一回,也需要年轻的心境。

有莘不破见有莘羖突然怔怔出神,问道:“舅公,怎么了?”突然脚下一沉,整个人陷了下去。

“你走吧。”江离说。

乌悬呆了呆,突然扑通一声在过膝的汤谷中跪下了。他知道自己不是被这个少年打败了,而是被这个少年征服了。

“你,您是太一宗嫡传,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江离还是没有回头。

乌悬喜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帮那个商人?那个有莘不破!你应该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才对啊!”

听到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江离不禁一怔,回过头来。

“您是大夏王族啊!怎么能帮着叛逆的商人来打我们!”

江离又是微微一怔,道:“你胡说什么?”

乌悬跪在水中,阴郁的脸开始绽放着满怀期盼的兴奋,双手张开,仿佛要欢迎一个王子的归来一般,“您是大夏王族啊!太一宗的嫡传,每一代都是大夏王族的血脉,大夏立国以降,几百年来从没有例外过。您是我们镇都四门这一代传人的首领啊。我、还有杜若,这一代镇都四门的所有传人,都是您的下属。”

江离呆呆地听着,默默无语。

“回来吧。”乌悬欢喜地呼喊着,“血晨那家伙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首领,自从上一代太一正师出走夏都,镇都四门已经四分五裂。山鬼入魔,河伯远走,现在只有像您,您这样的神通和器量才能让我们重新统一起来,振作起来!您……”

“你走吧。”江离打断了他。“我不知什么镇都四门传人,我也不是什么大夏王族。我只是一个修天道的人……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可、可是……”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走。”见江离的脸色沉了下来,乌悬不敢再说,叹了一口气,流连着御剑东飞。

“大夏王族么?”江离挥一挥手,想要帮助刚刚破土发芽的林木花草生长,才发现自己的灵力几乎已经用尽了。

他没有发现,扶桑树上,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还没回来?”羿令符问。

“没有啊。”芈压立在辕门,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雒灵呢?”

“雒灵姐姐好像累了,在‘松抱’休息着呢。”

江离吸一口气,真气行到太阴肺经,突然一窒,呼地吐了出来。

“不要太勉强。”

江离微微一惊,抬头看时,一个青衣人立在扶桑上,衣袂随风,飘洒的雨点却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师父?”江离几乎叫了出来,但随即知道那人不是,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熟悉的感觉?

青衣人挥了挥手,雨停了。

青衣人再挥挥手,云散了。

太阳露出了可爱的脸,暖洋洋地照耀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日光下,江离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那是朝阳愿意亲近的青春树,那是凤凰愿意停留的梧桐枝,那是爱情诗里歌咏的美少年。

“若木……”这个名字江离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虽然从没见过他,但江离知道他就是。是师兄若木!

青衣人双手优雅地捏了个口诀,风过扶桑,给万物带来一阵草木清香,幼稚的花草树木在清香中欢快地生长着,一弹指草成圃,再弹指花吐芬,三弹指木成林。

“若木……”江离终于呼唤了出来。

风托着一片巨叶,巨叶托着青衣人,缓缓降落在江离面前。地下不再涌出的泉水已经退尽,一丛解忧草长出来,托出青衣人的双足,仿佛怕地面的污泥亵渎了他。

“师兄?”看着近在咫尺的青衣人,江离叫道。

“江离?”青衣人点点头,也叫出了江离的名字。

江离笑了,若木也笑了。

羿令符来到“松抱”车前,正想敲门,却见雒灵已经微笑着打开了车门。

“他们冲有莘不破去了?”

雒灵点了点头。

“解决了?”

见雒灵又点了点头,羿令符便离开了,“松抱”门也轻轻关上了。

“能看穿男人心事的女人……”羿令符望了一下在头顶盘旋的龙爪秃鹰,“体贴得让人找不到讨厌的借口,这究竟是可爱,还是可怕?”

“师兄……我,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小江离?”

“别这样叫我!”江离说,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希望自己能像若木那样平静,“我不小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青龙啊。他是这样叫你的。”若木微笑着,伸手抚摸了一下江离灰白色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江离只觉额前一点清凉透了开来,随着这股凉意,披在右肩的头发已变得乌黑亮泽。

“师兄……”若木的关照,江离承受得很自然,心中又多了几分亲切,刚想说什么,却见若木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段枯木,根节如刀,劲风大作,向自己栖息着九尾灵狐的左肩戳了过来。

杀肥遗

江离被若木的举措惊呆了,不过,若木袭击的并不是江离,而是他肩上的九尾灵狐。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闪间,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安睡着的九尾灵狐突然暴醒,嘴巴一张,化成血盆一般大小,利牙如刀,硬生生把若木的整个枯木形右手给咬断了。接着向江离的脖子咬了下去,若木左手一挡,不敢恋战的九尾灵狐趁势跳开,几个起落,消失在隐隐青山间。

江离惊魂稍定,疑惑地看着若木:“师兄……它……”

“它是一只千年妖兽!你是最近才遇到它的,是不是?最多不会超过三年。”若木甩了甩被咬断的右臂,长出三色蔓藤,包住了伤口。太一宗并没有像血宗一样强大的身体恢复能力,但若木被九尾灵狐咬断的那段枯木只是若木用右手幻化出来的分身,因此不一会儿便恢复原样。

“嗯。”江离点了点头。小九尾灵狐是他在与师父分手以后、初入大荒原时遇到的。当时觉得它身上有一股很亲切的气息,虽然很淡,却让他起了收养它的心意。

“它狡猾得很!我们追击了它几十年了,有好几次都已经把它逼入死角,还是让它给逃了。”

“‘我们’?”

“我和我的同伴,他叫有莘羖,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江离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怎么会没有听过?

有莘不破陷进了一片黏力极强的泥潭之中,越是挣扎,越沉得快。有莘羖的人却早已在十几丈外,也没有援手的意思。对此有莘不破倒没有很大的意见,遇到危险就赖人救援,那还算什么男子汉!

“这泥潭里面混合着一些东西,用蛮力出不来的。”看着有莘不破的狼狈样子,有莘羖忍不住提醒说。

东西?什么东西?有莘不破冷静下来,下沉的速度也减慢了很多,但污泥已经没到了胸口。冷静下来以后,凭着灵敏的触觉,他隐隐感到是泥土和污水中混着一些丝状的东西,这些东西缚手缚脚,却又坚韧异常!有莘不破想用气刀割断这些逐渐收缩的东西,但在泥潭中却一时间使不出力气来。

“桑谷隽!你给我滚出来!”有莘不破叫道,“我知道是你!”

“嘿嘿嘿!”桑谷隽从地面浮了出来,依然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模样——如果不考虑那用蚕丝包得像个粽子的脑袋的话。

“哈!”虽然污泥已经淹到了脖子,但有莘不破还是笑了出来,“好猪头!好猪头!用上等丝绸包着,拿到集市上也一定能多卖两个布币!巴国的人也很有生意头脑啊。”

桑谷隽大怒,跳了过来,拳头暴雨一般向有莘不破的脸砸去!

“有莘不破倒也罢了,怎么江离也还没回来?敌人真的那么强?”羿令符沉吟道。旁边芈压摩拳擦掌,恨不得外敌马上就来攻寨。

“你和有莘羖前辈联手,还捉不住它?”江离有些诧异。

“我们也不敢逼得太急。”

“为什么?”

“有莘羖和九尾狐的事,你听过吧?”

“嗯。”江离想起了有莘不破,“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讲过。”

若木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有莘夫人的灵魂已经在九尾的逼迫下越来越弱了。如果把九尾逼入死境,它的元神有可能会全面觉醒,在那个强大的怨灵面前,一个没有修炼过的人类灵魂根本不堪一击。”

“怨灵?”

若木似乎有些神伤,“这个怨灵和我们两个很有渊源,所以当初你才会感到一点亲切。这个事情以后再跟你说。当务之急是必须堵住它前往毒火雀池的道路。”

“我们不正是要它去毒火雀池吗?”

“它自己去和我们逼着它去是不一样的。”若木说,“如果我们能制住它,就有可能把九尾的灵魂从这个躯体内逼出来。但如果是它取得了主动,那么……”

江离接口说:“有莘夫人的灵魂就会被它逼出来。”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既要捉它去雀池,但在没捉到它之前又得警惕着不让它靠近,同时又怕刺激得它的元神完全觉醒——就是因为这些制约,搞得我们缚手缚脚。”若木说,“这次我们三个人分别占据三个方位,就是想捉住它。不过可惜,还是让它逃了。”

“怎么是三个人?”

若木笑道:“还有一位是重逢不久的老朋友。这个人你们在巫女峰下也见过的。”

江离猛地想到那个劈开巫女峰的神秘男子:“是他!”

若木道:“想起来了?也正是他发现九尾潜伏在有穷商队,不过他也只是在三天子鄣山那一次察觉到车队里面竟然有九尾的气息——虽然那气息只是一闪而过,但后来联想到有莘不破有意前往毒火雀池,便猜想到九尾可能是想借助你们掩人耳目地偷过我们的围堵。”

江离闻言不由一阵惭愧。若木辨言察色,安慰说:“其实我们也没法确定它的准确位置。九尾把气息隐藏得非常好,就是刚才我和它面对面,也没法完全确定这头小九尾灵狐就是九尾的幻化。那一招三分是攻击,倒有七分是试探。”

“不管怎么样,我都被它骗过了。”江离说,“让我们帮你,好不好?我们功力虽浅,但替你们打打下手总可以的。”

若木笑道:“不必这么谦虚。虽然你的功力尚未大成,但早已足够独当一面。”

“师兄,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江离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劈开巫女峰的那个男人。”

“难道你们还猜不出来?”

“我们猜了,”江离说,“但不确定。”

“你们认为他是谁?”

“我们猜他就是和剑宗、箭神齐名的那位。”

若木笑了,“你们猜得没错,他就是防守力天下第一的季丹洛明!”

有莘不破在寿华城的时候,自发护体的先天真气已经连靖歆都感到难以攻破。在巫女峰下经季丹洛明点破,悟到了真气运转的法门,将先天真气化作一层淡淡的气甲以后,就连雷旭的骨刺对他也无可奈何。可是让桑谷隽揍了一百零八拳以后,他的脸终于也肿成一个猪头。桑谷隽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哈哈一笑,坐倒在地上,指着有莘不破的脸指指点点。有莘不破怒道:“笑什么?暗算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桑谷隽冷笑道:“就是堂堂正正动手,你也斗不过我。”

有莘不破也冷笑道:“好了伤疤忘了疼。说这话也不摸摸自己的猪头——不知道是给谁打成这样的哩!”

桑谷隽怒道:“若不是你使诈,有那么容易的事吗?”

“这叫斗智!”一向崇尚斗力的有莘不破不知羞耻地说。

“嘿嘿,斗智啊!这会儿再把你的智慧使一点出来瞧瞧。”桑谷隽正得意,突然见有莘不破整个人从泥潭里蹿了出来,大喝道:“那我就跟你斗力!”

桑谷隽一凛,知道有莘不破终于割断了缠住他的天蚕丝。但觉劲风扑面而来,他可不想再和这个蛮力无穷的家伙近身搏斗,身子往下一沉,消失了。

“缩头乌龟!滚出来!”

“哼!”桑谷隽现身在十丈外一块岩石上,周围沙石飞走。有莘不破也不敢怠慢,全身真气川流不息,右手气刀恍若有质。

眼见一场生死搏斗一触即发,远处的有莘羖突然说:“你们两个闹够没有?”

桑谷隽道:“有莘伯伯,您别怪我无礼。等我教训完这小子,再和您说话,我有很多话要跟您说。”

有莘不破一愣,突然记起有莘羖也是认识桑谷隽的,骂道:“凭你这个猪头也想来教训我!待会儿被我揍疼了不用向我舅公求救。向我求饶两声,我便放过你了。”

桑谷隽大怒,脚下岩石爆裂成数十块尖锐的石棱,向有莘不破砸了过来。有莘不破凝神待敌,却见那些巨石到了半空突然掉了下来,似乎是因力道不足,半途而废。桑谷隽一惊,有莘不破却已经大笑起来:“桑小子,没力气了吧。”说着气刀发出,劲风余威所及,地面也被撕开一道深深的刀痕。有莘不破正得意,那些跌落下来的巨石突然飞起向无形的气刀撞去,两股力量相撞,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巨石粉碎,气刀也消于无形。

两个年轻人同时一愣,猜想是有莘羖出手干预,同时向他望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有莘羖背后一头巨大的怪兽悄无声息地掩来,一个巨头,两个蛇身,四翼六腿。桑谷隽惊呼道:“肥遗[88]!”有莘羖蓦地回头,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一口吞下。

有莘不破怒吼一声,纵身扑上,拔出鬼王刀,劈头就斩,人与刀还在十余丈外,刀风已经劈到了肥遗的巨头。肥遗头一摆,用角挡住了这凌空一刀,巨口一张,喷出一片淡绿色的毒雾。毒雾过处,连石头也被腐蚀得七零八落。

有莘不破仗着气甲护身,仍然冲了过去。桑谷隽叫道:“小心!”手一引,有莘不破脚下十丈方圆的泥沙土石倒卷上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把有莘不破裹在里面,滚过了毒雾,把肥遗撞了一个跟斗。那石球虽然穿过毒雾,但表面也已被腐蚀得斑斑驳驳。石球爆开,有莘不破飞身而出,手中鬼王刀竟然变成一柄三四丈长的巨刀,刀锋白气缭绕,如云气,如电波。他大喝一声,一股气劲便如一卷旋风般向肥遗卷去,劲风过处,万物均被绞成粉碎。

肥遗见了这威势不由胆怯,便要避开,地面突然裂开,土石上裹,把肥遗一个身体牢牢扯住。

“肥遗、肥遗……”肥遗在有莘不破的“龙卷刀”中哀嚎着。十弹指过后,这头高达十丈的巨兽终于被“龙卷刀”绞成粉碎。

两个年轻人踏着巨兽的残骸,发现了一颗铜球。球上刻着两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再会”。

“师兄,跟我一起回车队吧。”江离期待地说,“我有几个很不错的朋友,他们一定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若木笑了笑,道:“不了。我先去和有莘他们碰面。反正有莘和季丹挺喜欢你们的,以后一定会再见面。”

若木正要离开,江离忙道:“师兄,等等。”

“怎么了?”

江离指了指那棵扶桑树。若木一笑,手一抬,扶桑树开始收缩、变小,终于退化成一条桑枝。江离捡起桑枝,对若木说:“师兄,你还记得小扶桑园吗?”

若木笑道:“我说你怎么会有扶桑的枝叶,原来你去过桑家。”

“还记得桑谷秀吗?”

若木一怔,点头道:“她们姐妹还好吧。”

“不好。”江离道,“原来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说着,开始讲述那个令人伤怀的故事。

若木失神地听着。他第一次去桑家的时候,桑氏姐妹都还没出世。最后一次离开时,桑谷秀在他眼中还是个小女孩。虽然桑谷隽叫有莘羖“伯伯”,桑谷秀姐妹叫若木“哥哥”,但其实这只是图个方便的胡乱称呼。有莘羖是家族中的最小的儿子,虽然他和桑鏖望年龄相差不是很远,但有莘氏在他这一辈年纪较长的都和桑鏖望的父亲平辈论交。至于若木,尽管数十年来保持着少年时的容貌,但无论年龄还是辈分,都足以和桑鏖望称兄道弟。对于桑谷秀姐妹,他从来都只是把她们当做妹妹,甚至女儿!他从不知道,这两个和自己相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天的女孩子会对他产生这样深厚的感情。

“唉……”若木的身影消失在那声长长的叹息中。

望着师兄消失的方向,江离有些怅然,又有些留恋。师父曾说,这个师兄很值得自己尊敬,但又不断地叮嘱自己不要学他,“因为他被人间的事情绊住了。”

“人间的事情?就是和有莘羖之间的情谊吧。”

看见桑谷隽想离开,有莘不破叫住他:“喂!你去哪?”

桑谷隽拍拍屁股,说:“回家去,暂时不和你算账了。”

有莘不破拍了拍衣服,见眼前这个好对手就这么走了,不免有些不甘心,“你回家干吗?孟涂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闯闯!”

桑谷隽心里一动,道:“要闯我不会去闯啊?何必跟着你们?”

有莘不破道:“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桑谷隽道:“我有一帮好属下!不是一个人。”

“哼!”有莘不破说,“那不算!朋友也好,敌人也好,要实力相当的人在一起才闹腾得起来。像江离、羿令符这样有意思的伙伴,我打包票,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拨来!”见桑谷隽不说话,又道:“我们先到毒火雀池去!到那里说不定会再遇上舅公他们。说不定还能帮上他们的忙。然后我们会去找血池,找血剑宗决斗!找到季丹洛明!找到有穷饶乌!找到血祖!晃悠一圈以后再到大夏王都去看看。我要瞧瞧这个暴君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有莘不破提到大夏王,桑谷隽心中一跳,一股仇恨直冲脑门。不过他背对着有莘不破,因此对方没有见到他的神情。

“怎么样?”

桑谷隽冷冷道:“没兴趣!”身子沉下,霎时不见踪影。

有莘不破见桑谷隽就此离开,不由扼腕叹息道:“可惜可惜。”

山雨欲来

桑谷秀独坐在小扶桑园的草地上,对着那株小扶桑发怔。她剩下的生命,是否也将空无地耗在这里?

突然,一头小九尾灵狐闯了进来,偎依在桑谷秀的膝头上。

“是你!”桑谷秀有些惊讶,这不是江离肩头上那头从不醒来的灵兽吗?

“怎么了?你的主人出什么事了吗?”

九尾灵狐低低叫了两声,吐出一块干枯的桑树皮。桑谷秀捡起一看,突然脸色大变:“扶桑……他!是他!”桑谷秀把九尾灵狐抱了起来,颤声道:“他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

“有莘羖出现了。”桑季的脸尽量保持平静,却不能不为自己口中所说的这个名字所动。

“哦。”桑鏖望神色淡然,眉宇间仍掠过一闪即逝的跳动。

“血门的雷旭死在有莘羖手上,云中君和东君的徒弟分别败在羿令符和江离的手下,靖歆和血门另一个弟子血晨败逃,不知所踪。”

“小隽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好像会过了有莘不破,胜负未知。大哥不必担心,在整个大西南,小隽的功力自保绰绰有余。”

“唉,我活了一甲子,到头来最担心的仍是这对儿女。咱们看看阿秀去,今晨她的心疼病又犯了。”

桑谷秀抱着九尾灵狐,吃力地爬起来,便要呼唤侍女,到父亲那里去求援。突然想到:“若木哥哥和江离他们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否则江离的这头从不醒觉的灵狐不会一反常态,但父亲会相信吗?就凭这不会说话的九尾灵狐和这片桑皮。”

她扶住小桑树,思前想后,踌躇难决,“若木哥哥那么骄傲的人,却遣来九尾灵狐报讯,前方一定是危险异常,如果父亲不全力救援,只派出一些属下,根本于事无补。可我如何才能让父亲相信我,如何才能让他尽力去救援若木哥哥他们?”

她微微喘息着,心口一疼,“我为什么要这么羸弱,这么没用?枉自继承了巴国一族的血脉!如果我自己有强大的力量,不就能亲自去帮若木哥哥的忙了吗……啊,亲自,对了,父亲不一定会全力去救若木哥哥,但一定会全力来救我!只要让父亲以为我身处险境,他一定会尽力寻来。只要我先行一步找到若木哥哥,和他同处危险,父亲一定会全力来援!事后父亲和叔父纵然责怪于我,但为了若木哥哥,这些又有什么所谓!”一想起能和心上人共患难,桑谷秀心中一阵酸苦一阵甜蜜。

她抚摸着九尾灵狐,手掌中粘下几根毛发,用扶桑的枯皮压在小扶桑树底下,搂着九尾灵狐,一步步向园外走去。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你这样子,走到几时?”

“谁!谁在说话?”

“我,在你怀里。”

桑谷秀低头看了看九尾灵狐,它并没有说话,但两只眼睛却在看着她,同时桑谷秀脑中也传来那个声音,“没错,就是我。你这个走法,去到毒火雀池,什么事都耽误了。”

桑谷秀是一国公主,巴国千年血脉,对灵狐通灵也不觉十分奇怪,心中担心的却是若木:“毒火雀池?他到那里去干什么?还有,他、他们到底怎么了?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情况很混乱。我只在危乱中收到主人‘求援’的讯息。别问了,我们快去。”

“嗯。可我……”

“和我合体吧。你用天蚕丝吸收了我的灵力,应该可以让你的体力在短期内振作起来。”

桑谷秀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灵狐眼睛眨了眨,难以掩抑地露出一丝喜色。

“它为什么这么高兴?”桑谷秀想,“大概是因为找到援手了吧。”当下凝聚心神,闭了慧眼,吐出根根蚕丝。那蚕丝不比寻常蚕丝:赤如火,橙如果,黄如菊,绿如水,青如山,蓝如藻,紫如芝——七色盘成一丝,化做一缕无色的天蚕丝,千丝万缕,把蜷曲起来的九尾灵狐给裹住了。

桑谷秀吐出一口灵气,那丝球不断盘旋起来,越变越小,待丝球化做手掌一握大小,桑谷秀将它往胸腹之间一按,丝球便毫无阻碍地融了进去。片刻间,桑谷秀便觉身轻体健。而灵狐的妖气经过天蚕丝球的过滤,也变得微乎其微。

这样融妖入体,强借妖力,于身体无益,但桑谷秀一想到若木,什么都顾不得了。

“阿秀,阿秀……”桑鏖望找遍整个小扶桑,越找越是担忧,越是担忧,心神越乱。

“大哥,你看!”桑季掌中托着一块桑皮和几根狐毛。

“什么东西?”

“在小扶桑树底下找到的,是江离那九尾灵狐落下的毛发,当初我对他这头宠兽颇感怀疑,因此对它的气息留了心。”

“江离?就是有穷商队那太一宗小子?但这桑皮,却残留着若木的气息。他们师兄弟俩带走阿秀,到底要干什么?”

“只怕是不怀好意!否则若木与我们数十年交情,何至于一声不吭地把人偷偷带走。”

兄弟俩对望了一眼,同时想起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天蚕护体,火雀驱邪——这是能够同时拯救有莘羖妻子肉体与灵魂的唯一法门。但要取得最纯净的天蚕丝,必须将一个巴国嫡系王族抽丝剥茧!

桑季急道:“大哥,事不宜迟,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要对阿秀做那惨事,但我们得快!阿秀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桑鏖望望着南方,眼神空洞。

“大哥!”

桑鏖望双手猛地握紧,指节格格作响,痛声道:“川外人……有莘羖,我们是数十年的交情啊……”

府邸之外,一只幻蝶掠过,风声萧萧,那是山雨欲来的征兆么?桑鏖望仰天长啸,声如虎啸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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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甘:古地名,今天的河南洛阳西南。

[2]有扈氏:古部落名,曾企图挑战夏的霸权,被夏所灭。

[3]有莘氏:古部落名,现今山东曲阜一带。

[4]空桑城:现在的山东曲阜。空桑是传说中的山名,据《山海经·东山经》记载:“东次二山之首曰空桑之山,北临食水。”空桑城依空桑山建成。

[5]有穷国:有穷氏所建的国家,现今山东半岛。有穷氏是夏朝东夷族中一个善射的部族。后羿是他们的首领。

[6]方伯:“伯”同“霸”,夏商时期诸侯中的领袖。

[7]《山海经》中只有一只脚一只手的人头兽身怪兽。据《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其状人面兽身,一足一手,其音如钦”。

[8]迷榖:《山海经》中类似于指南针的植物,人佩戴就不会迷路。《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9]橐鸟:《山海经》中一种长着人脸,只有一只脚的怪鸟,人吃了它的肉就不害怕打雷。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冬见夏蛰,服之不畏雷。”

[10]九尾狐:《山海经》中的吃人怪兽,吃了它的肉就不受迷惑。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11]阿衡:商代官名,辅佐国君的官。

[12]《山海经》中的牛兽。据《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苍黑大目,其名曰。”

[13]羿:箭神后羿,“羿”是名但“后”不是姓,后羿属有穷氏部落。中古时期“后”是王的妻子,但在上古“后”就是“王”,“后羿”就是“羿王”的意思。后羿在夏朝太康王时期一度篡夺了夏朝的政权,但没多久就被反叛的部下杀死,他的后人有一支逃回东方,以羿为姓,羿之斯就是他们的后人。

[14]青丘国:《山海经》中的古国,盛产九尾狐,这里的人十分尊敬狐狸,很多狐狸都跑到这里修道,就是现在的江苏连云港一带,也有说就是现今的日本。

[15]猛豹:《山海经》中长着象鼻子的怪兽。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兽多猛豹,鸟多尸鸠。”

[16]狰兽:《山海经》中长着五条尾巴的怪兽。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17]三天子鄣山:《山海经》中的古山,就是我们现今的旅游胜地江西庐山。

[18]窫窳:《山海经》中的一种长着龙头的吃人怪兽。据《山海经·海内经》记载:“有窫窳,龙首,是食人。”

[19]驳:《山海经》中的怪兽,形状像普通的马,却长着白色的身体和黑色的尾巴,头顶有一只角,牙齿和爪子像老虎的一样锋利,发出的声音如击鼓的声音。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

[20]人面鸮:《山海经》中的怪兽,形状像一般的猫头鹰,长着人面、猴身和狗尾巴,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有大旱。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而人面,身犬尾,其名自号也,见则其邑大旱。”

[21]人鱼:《山海经》中的怪鱼,像鱼却长人头,有四只脚,叫声如婴儿不停啼哭,也就是现今的娃娃鱼。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疾。”

[22]服常:《山海经》中的奇怪植物,树上长着三头人。据《海外西经》记载:“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伺琅玕树。”

[23]狌狌:《山海经》中的长着白耳、会直立行走的一种怪兽,吃了它的肉走路奇快。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差善走。”

[24]黄雚:《山海经》中的一种植物,用它来洗澡,可以治皮肤病。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草焉,其名曰黄雚,其状如樗,其叶如麻,白华而赤实,其状如赭,浴之已疥,又可以已胕。”

[25]数斯:《山海经》中身子像鹰,长着人脚的怪兽,吃了它的肉可以治癫痫。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足,名曰数斯,食之已瘿。”

[26]钦原界线:钦原,《山海经》中的一种鸟,样子像蜂,但是和鸳鸯一样大,能蛰死鸟兽。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钦原界线是大荒原上由钦原鸟组成的分开人兽的界线。

[27]寿华城:《山海经》中的古地名,在现今的昆仑山东面。据《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墟东。”据记载,凿齿,是一种人形兽,长着三尺长的牙,一手持戈,一手拿盾,他和后羿在寿华大战,被后羿射死。

[28]葛国:夏代封国之一,首都在现今河南省商丘市附近,《山海经·中山经》记载的“葛山”就在它境内。

[29]昆吾:《山海经》中的古国,在现今河南濮阳西南。国民善于制造陶器和铸造铜器,夏启曾命人在那里铸鼎,后来被商汤所灭。《山海经·中山经》记载:“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昆吾山在昆吾国境内。

[30]彘:《山海经》中像老虎却长着牛尾巴的吃人怪兽,它的叫声像狗。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fei)犬,其名曰彘,是食人。”

[31]伊尹:商初大臣,被商王成汤委以国政,助汤灭夏,生于伊洛流域古有莘国的空桑涧,也就是现在的河南省洛阳市嵩县莘乐沟。在中国烹饪文化史上,伊尹占有重要地位,被尊为“烹调之圣”、“烹饪始祖”和“厨圣”。

[32]算筹:中国古代用来记数、列式和进行各种数与式演算的一种工具。出现时间已无从可考,但在春秋时期使用已经十分普遍。

[33]大荒山:女娲炼石补天的地方。据《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

[34]昆仑山:《山海经》中的第一大山,天帝居住的地方。据《山海经·海内西经》记载:“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35]弱水:《山海经》中的河流,现在的陕西洛河。据《山海经·海内西经》记载:“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

[36]不死果:《山海经》中的神奇果实,秦始皇也曾派人寻找过。

[37]三尾讙:《山海经》中长着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的怪兽,声音奇高无比。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其音如夺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

[38]凫徯:《山海经》中长着人脸的鸟,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发生战争。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雄鸡而人面,名曰凫徯,其鸣自叫也,见则有兵。”

[39]三身鸱:《山海经》中长着一个头三个身体的怪鸟。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一首而三身,其状如鸫(luo),其名曰鸱。”

[40]白狼:《山海经》中的怪兽,样子比现今的狼大点,洁白如雪,十分凶猛。

[41]孰湖:《山海经》中的怪兽,长着马身鸟翅膀、人脸蛇尾巴,喜欢把人高高举起来显示力量。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名曰孰湖。”

[42]里正:古代一种居民组织,城市中某个区管事的长官。

[43]蛊雕:《山海经》中的吃人水兽,生于鹿吴山下,长于雷泽边。鹿吴山是《山海经》中的古山,雷泽就是现在的江苏太湖。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44]祝融:火神。据《山海经》记载,祝融的居所是南方的尽头,是他传下火种,教会我们使用火的方法。在我们今天的生活中,“祝融”是火的代名词。

[45]猼:《山海经》中的神奇怪兽,样子像羊,长着九条尾巴、四只耳朵,更奇怪的是它的眼睛长在后背上。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佩之不畏。”

[46]鯥鱼:《山海经》中的一种怪鱼,像牛却长着蛇的尾巴,身子下面还长着翅膀,能飞。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冬死而夏生,食之无肿疾。”

[47]犰狳:《山海经》中十分神奇的怪兽,就是现在的美洲铠鼠。它的形体像只披着盔甲的兔子,见人就缩成一团。据《山海经·东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菟(兔)而鸟喙,鸱(chi)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其鸣自訆(jiao),见则螽(zhong)蝗为败。”

[48]薰草:《山海经》中的香草。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草焉,名曰薰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臭如蘼芜,佩之可以已疠。”

[49]蕙棠:《山海经》中的一种香草。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又西三百里,曰中皇之山,其上多黄金,其下多蕙棠。”

[50]狸力:《山海经》中的猪状怪兽,脚后有突起,声音就像狗叫,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大兴土木。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见则其县多土功。”

[51]亳城:现在的山东曹县。商王成汤为推翻夏朝统治,从商丘迁徙亳城,汤灭夏后,定都于亳,称亳都。

[52]毒火雀池:就是《山海经》中的孟翼攻颛顼池,现今的云南滇池。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有池,名孟翼之攻颛顼之池。”

[53]天池:《山海经》中的湖泊,就是现在新疆天山天池。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又东北二百里,曰天池之山,其上无草木多文石。”

[54]大人国:《山海经》中的古国,这里的人高大无比,身高三十丈,能活一万八千岁。据《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

[55]招摇山:《山海经》中的古山,山上有很多桂树和金玉。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南山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56]羽民国:《山海经》中古国,这里的人都长着长长的脑袋,全身生满羽毛,头发雪白,眼睛血红,嘴尖尖的,背上长着翅膀,能飞,但飞不远,和鸟一样从蛋壳出生。据《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57]不死山:《山海经》中古山,山上有不死树、不死果,都能使人长生不老。据《山海经·海内经》记载:“流沙之东,黑水之间,有山名不死之山。”

[58]梮:古人的登山鞋,鞋底上布有防滑齿。

[59]钦:《山海经》中的怪鸟,样子像雕,但长着虎爪。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其状如雕,而黑文白首,赤喙(hui)而虎爪,其音如晨鹄(hu),见则有大兵。”

[60]徼因:《山海经》中的怪兽。身大如牛,长着四只角,身上的毛像蓑衣一样又粗又长,吃人就像吃饼干一样咔嚓咔嚓的。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是食人。”

[61]鵸鵌:《山海经》中的神奇乌鸦,长着三个头六条尾巴,特别喜欢哈哈大笑,人吃了它的肉就不得抑郁症。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服之使人不厌,又可以御凶。”

[62]有莘国:有莘氏建立的国家,夏启分封的方伯之一,在今山东。

[63]茈草:《山海经》中的植物。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北五十里,曰劳山,多茈草。”

[64]三苗:《山海经》中的古国,就是现在瑶族和苗族的祖先。据《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三苗国在赤水东,其为人相随。一曰三毛国。”

[65]臷国:《山海经·海外南经》中的古国,就在现今的淮水流域,这个国家的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无忧无虑,传说是世外桃源的原型。由于蛇特别多,这里的人都擅长弯弓射蛇。

[66]孔甲:夏王孔甲,在位31年,病死,葬于现在北京市延庆县东北三崤山。孔甲在位期间,肆意淫乱,是一位胡作非为的残暴昏君,使得各部落首领纷纷叛离,夏朝国势更加衰落,逐渐走向崩溃。

[67]文鳐鱼:《山海经》中的一种能在天空飞的鱼。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多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见则天下大穰。”

[68]如魮鱼:《山海经》中长着鸟头的鱼,肚子里能生出珍珠。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多魮之鱼,其状如覆铫,鸟首而鱼翼鱼尾,音如磬石之声,是生珠玉。”

[69]芈:芈姓源于轩辕氏,上古南方大族的姓氏,楚人的先祖。

[70]蓇蓉草:《山海经》中的植物,古人的绝育药,人吃了就不生儿女。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草焉,其叶如蕙,其本如桔梗,黑华而不实,名曰蓇蓉,食之使人无子。”

[71]家宰:古代士大夫家的管家。

[72]巴国:《山海经》中记载的古国,今天的重庆。据《山海经·海内经》记载:“西南有巴国。太葜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太葜就是中华人文始祖伏羲,后照就是巴人始祖。

[73]蜀国:古国,古蜀人建立的国家,今天的成都。

[74]帝喾:姓姬,为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黄帝的曾孙,前承炎黄,后启尧舜,奠定华夏基根,是华夏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

[75]火正:上古时期掌火之官。

[76]重黎:就是火神祝融。

[77]太康失国、后羿代夏:夏启晚年,生活日益腐化。他喜欢饮酒、打猎、歌舞,不理朝政。启死,儿子太康继位,也沉湎于声色酒食之中,政事不修,促使内部矛盾日趋尖锐,外部四夷背叛。东夷族有穷氏首领后羿看到夏王朝内部矛盾重重,借太康外出狩猎数月不归之时,乘机掌握了夏的政权。太康死后,其弟仲康继位,仲康势弱,当了傀儡。仲康死后,其子相继位。后羿把相赶走,自己当了国王,史书上称“太康失国”“后羿代夏”。

[78]驺吾:《山海经》中一种像虎的怪兽,骑上它能日行千里。据《山海经·海内北经》记载:“林氏国有珍兽,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

[79]毕方:《山海经》中长着一只脚的鸟,它出现的地方就会着火。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80]巫山:《山海经》中的古山名,位于现在重庆湖北边境,北与大巴山相连。据《山海经·大荒经》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巫山者”。

[81]独:《山海经》中怪兽。据《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zhilie),名曰独。”

[82]孟涂:巴国的首都,现在的重庆某区。据《山海经·海内南经》记载:“夏后启之臣曰孟涂,是司神于巴。”孟涂本是人名,他的后代以他的名字为地名来纪念他。

[83]萆荔草:《山海经》中的植物,人吃了心不痛。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其草有萆荔,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亦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84]姬不窋:后稷的后人,周族的首领,到夏王朝末期的时候,他不愿意再做夏朝的农官,率部族迁徙到了戎、狄等少数民族居住的西北地区,故称失国。

[85]涂山氏:大禹之妻,传说为九尾狐狸精。中国上古神话中,涂山氏为夏族的始祖神。涂山氏部族是夏朝的重要成员。

[86]无条草:《山海经》中的神奇植物,古人的老鼠药。

[87]如:《山海经》中的马脚人手怪兽。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草焉,其状如稿芨,其叶如葵而赤背,名曰无条,可以毒鼠。有兽焉,其状如鹿而白尾,马足人手而四角,名曰如。”

[88]肥遗:《山海经》中长着两个蛇身、四个翅膀、六条腿的凶恶怪兽。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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