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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神祝融的家族神迹(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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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喜道:“城主肯让他跟我们走了?”

芈方笑而不答,打个手势,人马中拥出一辆崭新的大车来——赫然与方才被他烧化的鹰眼一模一样,但显然是辆新车。

芈方道:“令符世侄,这辆车算是我饯行之礼。早在五年之前,羿兄来到祝融托我打造三十六辆新车,其用心之良苦,也只有我们这些做了父亲的才能完全体会。逝者已矣,但我深知羿兄泉下英灵,也必然希望你能够抛开过去,坐上新的鹰眼,开辟新的天地。”

羿令符听到一半,眼中早已全是泪水,待要说话,想到父亲如许期望,一时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双目含泪,拜倒在地。

芈方道:“小儿就拜托各位了,就此别过。”

有莘不破道:“等等,我去叫芈压出来和您道别。”

芈方笑道:“男子汉和男子汉,哪来这么多啰唆事情。哈哈哈……”

笑声中,眼见火势片刻间已经蔓延数里,烧成一片火海。芈方突然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猛地一吸:“咿!”那方圆数百丈的山火如水归海、如鸟归巢,竟被芈方一口吞了个干干净净。毕方双翅一振,火焰大张,回翼东归。祝融人众紧随其后,一片红霞慢慢消失在东北天地间。有穷众人举目望了望那一片焦原,无不暗自庆幸。

四长老在后方担心了半天,听说双方讲和,这才转忧为喜。查看新的鹰眼时,只见里面还放着四件宝贝:有莘不破的鬼王刀、江离的七香车、羿令符的有穷之海和子母悬珠。此外还有一些芈压匆匆离家没来得及带走的常用物件。

芈压道:“原来爹爹一开始就没反对我跟你们走!嗨!早知道我一路就不用躲得这么辛苦了。”

有莘不破道:“他刚才是试我们本事来着,但仍手下留情了。”

江离冷冷道:“那还用说!难道你真以为就凭刚才我们那几下三脚猫功夫能挡得住他们家族的重黎之火!”

芈压一听,忙道:“对了,刚才你们对阵我都没看到,阿三他们说场面好大!我只看到天空一团大火,知道爹爹用了‘天火焚城’——这一招你们怎么化解的呀?有莘哥哥,是你大展神威对不对?你怎么办到的啊?”

有莘不破听得大为尴尬,刚才一战,唯一没有出力的就是他。本来打架他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但刚才全是远程攻击,有莘不破竟然全无用武之地,忙岔开话题:“我说城主也太客气了,送我们鹰眼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这几件宝贝也留下了。”

江离道:“其实他这样做的用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哦?”

“这四件宝物的价值,大概是我们现在所有货物的总和,也是我们新买的二十四架铜车的半值!”

“对。”

“所以现在,有两种算法:第一,我们现在所有的货物,都是芈压的了。”

“第二呢?”

“第二,对这个铜车队的拥有权,芈压占了至少一小半。”

“所以……”

江离看了看一直眨着眼睛、越来越感兴趣的芈压,总结道:“所以,无论怎么算,芈压在商队里都不是一个客人了,而是我们商队最大的主人之一。”

“城主,刚才您为何不用家族中最厉害的‘重黎之火’?”

“我只是试试他们的本事,难道真能跟一群小孩子一般见识?”

“但这群人的来历也太杂了。那个有莘不破——光是这个姓,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而他居然还堂而皇之四处招摇,我只怕牵连了少主。”

“哼!共主三代暴虐,大夏的气数,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有莘不破不怕惹祸,我们还怕牵连?共主现在就想像当年屠杀有莘氏那样对我们开刀,只怕也要顾及东方的局势。”

“那个江离无疑是太一宗嫡传弟子,但那有莘不破到底是何来历,城主你看出来吗?”

“那人你是见过的,有莘不破的相貌,和他年轻时不像么?有莘羖又是他的亲戚。哼!你还猜不出有莘不破这小子的来历?”

“难道是……”

“多半是他的孙子。也只有他的孙子,才配做伊尹的徒弟。”

“什么?伊尹!他,他……”

“我本来有些踌躇,但听了那番‘至味之论’,更无疑了。天下只有伊尹那个混蛋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若不是因为有莘不破是那个人的孙子,羿之斯又怎么肯轻易让儿子屈居人后。”

“有莘不破和那个江离倒也罢了,来头再大,终究都是正道中人,但那招‘以心役心’,分明只有心魔的传人才使得出来。虽说城主一时不备,但在天火焚城施展之际仍能令毕方暴走,有穷商队中混了一个这样的人,叫人好生担心。”

“你既然猜出了有莘不破的身份,难道还猜不出心魔的用意?”

“难道她……她要借势反正!”

“她被逼到那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难道会甘心?天下大势将有激变。她在有莘不破这还没有长大的狮子身边伏一招暗棋,嘿嘿,着!”

“什么东西?”

“‘心之火羽’!”

“毕方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

“能够在毕方身上做手脚,只怕是她亲自来了。”

“若然是她亲至,少主在有穷商队,只怕……城主,请让我陪侍少主左右。”

“不必,商队中另有高人潜伏。”

“啊?”

“有穷商队要离开的前晚,那人曾来和我会过面。有那人在,就算那女魔头亲至也未必能肆意妄为。再说,现在有穷商队已经变成诸方角力点,各个势力相互制衡,大人物们反而不会轻易出手,至于一些杂碎,嘿嘿,这几个孩子应付得来。”

看着远去的火鸟群,两个幽幽的人影在树荫中闪了出来。

“不愧是祝融之后,这么快就发现了。”

“宗主,我们是否还要把雒灵带回去?”

“不,这次灵儿的际遇纯属偶然,远出我意料之外,让她在那个男孩身边待着吧。”

“既然如此,待我潜进商队,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

“不可!现在这种形势,顺其自然无论对她个人还是对本门都是上上之策。”

“但她孤身一人,身边还有那祝宗人的徒弟在虎视眈眈。”

“但祝宗人的徒弟也是孤身一人啊。这已经是下一代的争端,不是你我应该直接介入的。”

远处大江奔流,青山隐隐;近处溪流哗哗,鸡犬之声不绝。溪山环绕里,小村如画。

有莘不破道:“最近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江离道:“总觉得有什么人在附近,怪不舒服的。”

“人?”

“是啊。商队的气息有点怪怪的。我暗中勘查了很久,偏偏查不出什么问题。”

有莘不破道:“别是你胡思乱想。”

江离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芈压和令符呢?”

“芈压睡着了,他正在长身体,熬不了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令符在新鹰眼里发呆呢。有那条大蛇陪他,应该没事。希望银环能早日修成智慧,那样他俩便成双成对了。”

江离截道:“不!那样反而不好。”

有莘不破奇道:“为什么?”

江离道:“别忘了,不管有意无意,银环杀害了他的亲人。如果银环的元神和记忆还在,他反而难以面对。不过说这些也没用了,银环元神已经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有莘不破皱眉道:“难道让他一辈子陪着一条大蛇?”

江离道:“或许他会遇到另一个女孩子……”

有莘不破摇头道:“瞧他那个固执的样子,我看不大可能。”

江离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回答有莘不破的话:“人类不可能得到的不死药,后羿不是得到了么?人类不可能涉足的月宫,嫦娥不是上去了么?当初我以为我不会回来的,结果不是回来了么?有时候一个念头一闪,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雒灵静静地坐在他们旁边,看着这个命中注定的宿敌,突然发现对方的心扉完全敞开了:那是年轻人独有的淡淡的忧伤,就像《蟾宫之曲》所描绘的——那无比孤独的女子在微凉的风中望着远去的大地,那片有着故乡与丈夫的大地,那片被自己抛弃或者是抛弃了自己的大地——这是年轻人独有的情怀,也是年轻人才愿意相信的幼稚想象。“或许,我和他会成为知己……”雒灵痴痴地想。

“什么,此路不通?”苍长老的对面,坐着小村的族长和几位长老。“祝融城主明明说,这条路是唯一通向巴国的途径,怎么会错?”

“唉,祝融城主说的,原本不错。不过,唉,不行的。”

“长老,你说话何必吞吞吐吐?”

“不瞒各位贵客,这条大道,乃始祖大夏王当年治水时所辟,后来厘定九州,驰封巴国,走的都是这条路。除了这条大道,还有若干山野小路可以越过这脉重山。过了这脉重重大山,便是巴国天府之国。物产富庶,市井如烟。但两年前来了一个强盗,带着数十人马,竟把所有道路给霸绝了。”

苍长老疑道:“巴国乃是大国,区区数十个人,如何能够断绝一国的交通主脉?就算他神通广大,但毕竟人数太少,几十个人总不能把山间小路也霸尽了吧?”

“唉,说到小路,那强盗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在数夜之间把所有小路都塞死了,只剩下一条大路。他带着人霸着巫山[80]巫女峰。那峰在大道之旁,望大江,背山林,像你们这样大的商队,要想去巴国,非打他眼皮底下经过不可。若是一两个流民游卒要过去,他或者也肯放行。但这大盗却像和经商的有前生仇,和买卖人有宿世怨。做生意的人若想过去,货物全数被扣下不说,轻的剔发为戒,重的就得丢了性命。”

苍长老道:“谅他几十个强盗,抢劫寻常路人还可,若遇到大批人马,多半不敢现身。”

“哎哟!不说他手下人马了得,只说他一人,实有惊天动地的本领,移山倒岳的本事。这两年想到巴国去的商队,加起来的人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去年昆吾商队上千人的阵势,结果还不是铩羽而归。听说两个首脑一个丢了一只眼睛,一个丢了一只耳朵。整个商队雄赳赳地过来,灰溜溜地回去,一个个丢刀失盾,灰土满面,那样子,唉,难看,难看。”

四长老不由面面相觑:昆吾王乃八大方伯之一,昆吾商队以国为名,兵甲之利,号称三十六商队第一,商队两大首脑,台首号六目王,名声之响,不在羿之斯之下。何况昆吾国威隆盛,商队人多势众,远非有穷可比,难道真的会败得这样难看?

苍长老道:“什么强盗竟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手段?此事非同小可,难道巴国国主桑鏖(ao)望竟也不管么?”

“哎哟!不说也罢,说起来,听说那强盗和巴国主有亲呢。”

苍长老道:“有这等事?”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苍长老又问道:“可知那强盗是何模样?”

“自他来此,不但商队不能通行,附近的毛贼也都统统不能安身。说来也是好事,只是要我们附近村子每月供给若干粮草,抽壮丁服役,命壮妇打杂。好在他们人少,人力物力都耗得不多。我小儿曾在那里干过三个月的长工,见过那强盗大王。”

苍长老道:“如何?”

“小儿见浅,回来说那盗贼大王眉目竟如画出来一般,衣服器物,都像神仙家里用的,就是那个强盗窝,也整的跟月宫般洁净。我们不敢送少女上山做杂活,但那一干多嘴的长舌妇人回来一播弄,把村里一些怀春女娃子也撩动了。说起来,老朽活了这把年头,哪听过强盗是这个样子的?”

苍长老道:“那多半是富贵人家落草,可知他的姓名?”

“也不知真确不真确,听说唤作桑谷隽。”

独犭谷(yu)之战

“看!有穷商队出发了!”

“快!快跟上!”

“懒狗,蠢猪!快起身。”马蹄和马尾被人一脚踢醒。

这一群人身份驳杂,以商人为核心:有的是小商贾,每过一处市镇,有穷商队做不了的生意,他们便拣个尾数;有的是没有强大武力、无法组成商队的富商,让有穷商队在前面开路,他们便尾随着把自己的生意渗入一个个遥远的市场。

围绕这些人的,有做保镖的武士,做杂役的无赖,以及一些没有产业想要冒险图个出人头地的各色人等。自从有穷商队从祝融城出发,这一群人便一路跟了上来。这群人不敢太靠近商队,怕触怒了他们;又不敢落后太远,怕离开了商队的威慑力范围。这个奇怪商团的发起核心是祝融城的五个富商,其中最富的两个本是商王国的商人,十余年间在昆吾以南、巴国以西闯出好大的财富,因不知从哪里听到有穷国有意开拓西南商路,这几个极有开拓精神的富商便选了两个领袖跟苍长老商量,希望能跟着西行。

有莘不破不想带着一群累赘,但也没有过多地反对,这群人便若即若离地跟来了。一路上有穷商队在前面逢林开路,遇水搭桥,倒成了这群人的开路先锋;而草寇流勇畏惧有穷商队的威势,远远避开不敢侵犯,更保了这群人的平安。每过一个市镇,便有若干新加入的人员,运粮草的,送女人的,坑蒙拐骗,小偷小摸,三教九流无不齐备。虽然只走出祝融数百里,但这个雪球越滚越大,到了巴国边界,人数早已远远超过了有穷商队本身。这堆人里有乘车骑马的,也有徒步行走的,幸好有穷商队数百里来没有驱车急行,这个“商团”大体都还跟得上。

“蠢猪!走快点,要是跟不上,宰了你做猪汤。”

马尾背着一大堆土货,气喘吁吁,却不敢抱怨。马蹄悄悄拿起马尾背上一件货物放到自己背上,头上马上挨了一鞭:“懒狗!刚才装得似模似样,倒像一根柴草也不能再添了,这会子怎么有力气了?”叭的一声,雇主牛车上的货物少了一件,马蹄的背上多了一件。

“这种又累又穷的生活,”马蹄心想,“总有一天我要结束它!”他望向前方,那个了不起的商队就在前面。虽然它拒绝了自己,但自己的出路一定就在那里。马蹄相信自己的预感。他想起了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江离,咬紧了嘴唇,“总有一天,我要和你平起平坐,一定!”不知怎地,全身顿时充满了力量,大吼一声,快步向前,头上却又挨了一鞭,“蠢蛋!还走什么走,没见有穷商队停下了吗?”

有莘不破看着眼前挡在路中央的十几个人,为首那个身高不满五尺,却长着斗大的脑袋,老鼠须、八字眉,盛气凌人地喝道:“你等做什么来?如若是闲杂人等,速速散去。如若是什么商队商团,留下财货,远远滚开,大爷我还可做主饶了你们的性命。”

有莘不破放声大笑,又有点担心,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什么桑谷隽吧?”

那人怒道:“大胆!我家少主的名号,可是你叫得的?我乃巴国一等勇士、巫女峰前山掌管使、左招财是也。留下你们的车马兵器,面对巫女峰向我家少主遥拜请罪,我可考虑饶你一命!”

有莘不破笑道:“还好还好,原来不是桑谷隽。你去叫他出来,让我看看他是怎么神气的一个小子,竟然能够截断西南通途。”

那左招财大怒,迈开短腿,挺矛就来刺有莘不破。有莘不破道:“好胆识!”待他走近,突然一勒缰绳,银角风马人立而起,铁蹄生风,向左招财踩了下去。只见铁蹄底下人影一闪,那矮子滚出七八尺远,右腿往地上一蹬,又滚近前来,挺矛直刺风马颈项。眼见风马避无可避,有莘不破蓦地大喝一声,声如惊雷,气压山岳,震得左招财手一抖,长矛落地。有莘不破抽出鬼王刀——那鞘只是又薄又短又窄模样,但刀一出鞘,立刻变得长如矛,大如斧——向左招财斩了下去。左招财大叫一声,作势往下一钻,突然不见。

有莘不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他背后的雒灵只听到地下传来左招财的心声,心道:“遁地术。”悄悄在银角风马臀上一拧,马儿吃痛,驰出数丈。有莘不破回头看时,原来驻马处的地面刺出一根长矛,刚才风马如果不是“无端端”跑开,非肠穿肚烂不可,不由大怒,收刀回鞘,策马急冲过去,那矛还来不及收回,早被有莘不破斜俯身一把抓住,用力一拔,左招财舍不得这称手兵器,竟被生生扯了出来。有莘不破支起长矛在半空中抡了几抡,把这矮子抡得头晕脑胀。左招财手一软,整个人被掼了出去,重重甩在地上,眼冒金星,额生馒头,连遁地避敌也忘记了。

有莘不破奋起神力,把这杆精铜长矛折成两截,大喝一声,道:“去把你主子叫来,就说一个商人在这里等他。”那左招财哪敢再犟嘴,带了那十几个人灰溜溜走了。有莘不破听得背后车马声响,原来是苍长老发出信号,布阵成圆,不由皱眉说:“几个小小毛贼,用得着布下这样大的阵势吗?”

苍长老道:“那桑谷隽能打败昆吾商队,肯定不是善与之辈,正所谓有备无患。”

有莘不破不以为然,片刻间车阵布成,辕门驰出一骑,头顶盘着龙爪飞鹰;又驶出一车,车上七香具备;跟着跃出一只猛兽,张牙舞爪,背上却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这干人走上前来,有莘不破笑道:“你们让苍老骗了,戏都还没开场,便急匆匆地赶来。”

江离倚在花丛中间,扫了扫周遭景象,闭目养神。羿令符目视苍长老,苍长老会意,道:“台侯和那桑谷隽的先锋左招财过了一个回合,大获全胜,现在对方正回去搬救兵。”

有莘不破道:“别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先锋、大获全胜的,不过是教训了一个矮子罢了。你们先回去热上两壶酒,等那桑谷隽来了,我拿下他,回阵喝了继续上路。”

羿令符道:“回去倒不必了。你这么有把握,我们便看热闹吧。嘿,来得倒挺快!”

只见那擎天独秀的巫女峰下,一圈沙尘滚滚而来。一人乘兽,一人骑马,其余人等徒步飞奔——那些人个个如左招财般身矮腿短,但奔跑起来竟然跟得上骏马神兽。

奔近前来,羿令符只觉眼前一亮,暗叫道:“好神兽,好!”

江离皱了皱鼻子,睁眼看时,只见对阵一头狗头虎身、马尾猪鬣的独[81]上,坐着好一个美男子:头上是亳都最新潮的一顶鳌骨镇发、两颊是臷国最异类的三道鹰血饰纹、口中咬着邰人丰收的麦穗、手中抓着昆吾精炼的铜戟,双眼如电,一脸怒色,大喝道:“哪个敢到我巴国门口撒野?”

常人听的是口中之言,雒灵却惯听内心之声,未察来人之意,先品来人气质,只觉心中一阵舒爽,便如听见一股对纤纤青草爱怜无限的春风,忍不住探头一望。那年轻人目空一切的眼神陡然一亮——雒灵只是一探头间,他竟然便看到了,脸色登变温和,瞪着有莘不破,“咄!你这不解温柔的莽汉,有这么可人的妹妹,就该在家中好生爱护着,怎么可以带在身边四处乱跑、惹是生非?要让风刮伤了脸可怎么办?”

有莘不破笑道:“你便是桑谷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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