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只能是变法(1/2)
真决定好要做服装后,事情似乎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小型服装厂需要的设备其实少的可怜。
陈凤霞当年做姑娘时就在社办服装厂上过班,衣服打好版,分成裁剪和缝纫流水线作业,衣服就一件件地出来了。
到了这里,除了招收工人进厂上班之外,因为衣服有大量手工刺绣的细节,所以还可以以村寨为单位组织加工小组,让女性村民加入进来领活过去做。
不,这些还不够,毕竟整个涌泉县有十个乡镇,光是一个乡就有七八个村寨,一个服装厂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工人。
陈凤霞又把注意打到婚纱娃娃头上。做民族风的婚纱娃娃啊。这种小衣服最适合领回家去做了。呃,村寨里没有缝纫机也不怕,买二手的。
九十年代倒闭的工厂实在太多了,什么纺织厂、被单厂、服装厂,真的是一倒一大片,淘汰下来的机器也不少。
陈凤霞打电话问高桂芳,对民族风的婚纱娃娃是否感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这边可以做代加工,到时候还摆在她的网店发货。要是没兴趣的,自己就另起炉灶做少数民族娃娃。没关系,不勉强。
高桂芳态度谨慎,表示得看了货才能做决定。
陈凤霞也不跟她磨叽:“行,到时候发给你看,成就成,不成没关系。”
电话那头的人没客气,应下了之后,又追问了句:“姐姐,那个,我听说阮成文的前妻又追到鸿安镇了。后来她会不会再找事啊。”
陈凤霞心念微动,安慰她道:“你也别太担心,现在鸿安镇缺不了他,他们不会由着人找事的。那边的民风挺彪悍的,外乡人掀不起大风浪。”
高桂芳明显松了口气,又找补了句:“那就好,我还等着枕头厂走上正轨,把床上用品配全呢。”
陈凤霞没戳穿她那点微妙的心思,只笑:“我也等着那一天。”
高桂芳倒不好意思起来:“那,我也过来看看吧。要是条件合适,我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办个加工点。”
别的不说,涌泉县的人工费用要比江海便宜很多。这里的村民甚至每个月能有上百元的收入就心满意足了。
换成江海就不成了,现在物价在涨,各个行业也要求涨工资。她过年的时候给厂里涨过一回。可上个礼拜,她请厂里职工吃饭时,大家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再涨工资。
高桂芳可没打算做菩萨,这边工人要钱多,她就去找劳动力更便宜的工人。反正她得保证自己的利润。
陈凤霞笑道:“行啊,看过了觉得合适再办厂。要是感觉条件不合适,带人去江海做工也可以。”
她原本想的是让农民就地建设自己的家乡。可看到那么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本地女人后,她又觉得让她们早点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起码,长过见识后,她们能明白这世间并非只有她们这样的活法。她们的女儿将来也不是跟她们活得一样才叫正常。
高桂芳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也行,我刚好在看个社办厂,那边有现成的厂房,安排出宿舍不难。到时候我包吃住吧。”
将人带到江海来上班虽然工资肯定得比在涌泉县开的高,但交通便利物流发达的优势又要明显的多。再说制作娃娃的原材料这边很可能更便宜。因为江海地区的工业发达,纺织品什么的反而廉价。
况且有这批工人做补充,也算是给她手下厂里的工人敲边鼓了。你要嫌厂子给你开的工资少,那你另请高明好了,我也不勉强。和尚跟寺庙,彼此不为难。
这些话,高桂芳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讲,但陈凤霞大致也能猜到。没什么好奇怪,资本家的本质就是在榨取工人的剩余价值。她这个当老板的,不也在做同样的事嚒。
她点点头,应下:“这边会说普通话的女人不多,你带人过去后得找人教教她们学普通话,认简单的字,这样她们做事才能更花哨。”
高桂芳暗哂这个大姑姐还真是为工人操碎了心,其实流水线工人,会不会说话都不重要,手脚能动就行。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白天上班,晚上学习,省得她们离家远孤单,也算给她们找个精神寄托了。”
陈凤霞笑道:“就是,省心。”
挂了电话,她去供销社问网上订单情况。
作为老板,她以权谋私了,特地通知曾老师开辟出了个民族风板块,主题是民族美世界美,所有走民族风路线的店铺都可以在此处上线。
然而因为大家还不知道或者需要时间筹备,所以“空谷”系列的精油、纯露还有刺绣、服装、蜡染甚至银饰就都成了独此一家的推荐。
嗯,就挺不要脸的。
郑明明正在线上和有意向的顾客聊天呢,她还把白寨老奶奶刺绣的照片po上了网,认真地强调:“这都是艺术家一针一线亲自制作出来的,跟机器生产的大路货怎么能比。手工制作的工匠精神,才是独一无二的文化内核。”
吴若兰也在旁边抱了好几个品牌名,十分肯定:“它们都是手工制作,除了设计独具匠心,制造工艺精湛外,一针一线都由匠人手工打造才是它们最宝贵的地方。”
她之所以能如此笃定,是因为她去参观过这些地方啊。
吴若兰还将自己去游玩参观时的照片po上了网,令小姑娘们惊叹的是,刚才还不停地追问各种细节的顾客居然看完照片就拍板了,她要求整个系列都来一套。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最大的感想就是此人好土豪。
陈凤霞过去问预售情况:“怎么样,多少人下订单?”
郑明明已经做了张excel表格,各项数据一拉便知。她迫不及待地跟母亲强调:“妈妈,我们得把价格提上去。鞋垫,绣花鞋垫太便宜了,一双鞋垫需要一个人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五六层棉布浆洗过了然后剪样,再然后才是丝线和棉线刺绣,成千上万针才能做出鞋垫来呢。怎么能卖的这么便宜。”
陈凤霞眼睛还在盯订单数据,随口问道:“那你说卖多少钱?”
三人互相看了眼,然后鼓足勇气开口:“八十块。”
吴若兰还强调了一句:“手工制造就是很贵,像爱马仕的包包,工匠独自做三个月才能完成,当然贵了。”
嗯,一双鞋垫八十块,听上去是失心疯。可你要是知道背后凝聚的一针一线的心血,就感觉这费用已经便宜到没朋友。
不要用这里街上鞋垫才卖十块钱说事啦。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劳动价值好不好。现在,就是要重新用定价来衡量她们创造的社会价值的时刻。
陈凤霞没意见:“行啊,贵也是种特色。”
她记得有个餐饮业巨头当初东西死活卖不出去,结果老板把价格调高了,直接强调自己小贵,反而一炮走红。
有人追求便宜,有人追求品质。奢侈品卖个猫咪玩的毛线球都是吃土穷人高攀不起的存在,但人家不愁没销量,人家有自己的定位。
三人都没想到陈老板会答应得如此痛快,集体兴奋脸。郑明明立刻又补充:“衣服,衣服卖得也太便宜了,她们得做好几个月才能做出一件衣服呢,不说原料,几个月就是工钱都不该是这个价。”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核心主题就是全面提价,反正不能三文不值两文,让人觉得她们卖的东西是廉价货。
要她说,电视购物节目里那机器生产的号称能变幻出三十多种款式的连衣裙都标价998,她们手工制造的裙子后面加个零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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